陆照旋心中微动, “怎么,如前辈所说,此处竟有些大来历不成?”
“你是无意闯入的?”这奇峰异怪诧异道,“奇了,主人在此设下禁法,非沧海岛之人不得进入山海境,我却在此见了你,莫非主人禁法已日益衰颓了不成?”
“前辈能看出我不是沧海岛之人?”陆照旋反问道。
“这有什么大不了的。”那双眼睛眨了又眨,朝她送来一个少见多怪的目光,“你身负问元传承,试问这沧海岛上下,谁有这个本事?不是外乡人才怪。”
“问元传承?”陆照旋目光一凝,与那双长在山石之上的眼睛紧紧对视。
她什么时候身负问元传承了?
那双眼睛疑惑地缓缓眨了两下,纳闷道,“没错啊,你身上的气息正是传自问元大能,而且你一定是这位大能的得意晚辈,他在你身上花了很大心思,绝对错不了!”
陆照旋只觉荒诞。
若她真能身负某位问元大能的传承、真是问元的得意晚辈,她又何至于蹉跎挣扎千余载,不得不转世凤麟洲,卷入玄元之间的复杂纠葛?
“前辈感受到的气息,是个什么情况?”陆照旋沉吟了片刻问道。
“你从头到脚都满是他的气息,那种迫人的霸道,隔得远远的我都能感受到,你还问我是什么情况?”
陆照旋眉头微蹙,“前辈的意思是说,我这具肉身尽是那位大能的气息?”
“对啊。”那双眼睛翻了她一个白眼,“若非是花过大气力,你这具肉身怎么可能如此得天独厚?你真当自己是天道所钟、气运之子啊?”
陆照旋自然不会有这样天真的奢望。
她若有所悟,“若到了蜕凡,便能感受到晚辈身上的气息吗?”
“大差不差吧。”那双眼睛忽地眨也不眨地望着她,似乎忽然对她十分感兴趣,“你这小女修真是奇怪,你自己的情况,自己竟一点也不清楚。”
“糊涂,实在是糊涂鬼。”这奇峰异怪嘲笑道。
被说是糊涂鬼,陆照旋也不生气,淡淡一笑,“正需要前辈为我解惑。”
“不过,倒也没什么。”那眼睛扑闪两下,懒洋洋道,“慎苍舟也是个糊涂鬼,可他照样成了我主人,还有兆花阴,她也是个糊涂鬼,一对糊涂鬼!”
那眼睛眨巴着,好似说着说着忽地恼了一般,嘟嘟囔囔道,“糊涂鬼!糊涂鬼当了问元还是糊涂鬼!”
“慎苍舟?兆花阴?这两位都是问元大能吗?”陆照旋扬眉。
“你怎么什么也不知道?”那眼睛纳闷地瞪着她,“你既然知道沧海岛,也知道山海境,不知道兆花阴倒罢了,为何连慎苍舟也不认得?他就是你们口中的苍君啊!”
陆照旋连“苍君”是何人都不清楚。
“真是怕了你了,你这样糊涂的小女修,真该和慎苍舟认识一下,糊涂鬼之间一定很有话说。”
“苍君就是慎苍舟,山海境的开辟者、以一己之力开沧海岛大道传承的人,也是我的主人。”那双眼睛里涌上浓浓的自豪,“虽然他是个糊涂鬼,但还算有本事有担当,不然我也不可能认他为主。”
“开山海境、开沧海岛大道传承?”陆照旋轻声重复了一遍,露出极诧异、极惊愕之色。
那双眼睛里明明白白诉说着自己被她这番姿态取悦了,“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就是问元之中第一人的水准吧!”
“问元第一人?”
“咳,也有人说兆花阴才是问元第一人的,各人有各人的看法。”
从它言语中不难猜测这两位前辈早已不在世,或是飞升,或是陨落。
“总之,沧海岛三百年一度的苍君会,便是来寻慎苍舟和兆花阴的传承的。”
陆照旋这才知道盈潞岛的圣子圣女进入山海境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她不解为何山海境会同时有这两位前辈的传承?莫非两位大能是道侣吗?
“不过,”那双眼睛睨着她,“我看你这小女修不是为了他们俩的传承而来的吧?”
“那以前辈之见,晚辈所为何来?”陆照旋淡淡笑了一下。
那双眼睛打量了她一会儿,似乎在她这平静的姿态下有些拿不定主意了,然而片刻后,还是无比笃定地道,“你是为了太素白莲来的!”
陆照旋挑眉。
“你先告诉我,我猜的对不对?”那双眼睛与她对视了一会儿,撑不住道。
陆照旋轻轻笑了起来,“对。”
“我就说!”那双眼睛得意起来,显得神采飞扬,“你是问元派来的,肯定是为了太素白莲而来的!”
陆照旋没有反驳,就让它这么误解也没什么坏处,“前辈知道太素白莲在何处?”
“我当然知道。但,”那双眼睛眨了眨,显得格外狡黠,“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它特意提及,不正是想告诉她吗?
陆照旋浅淡地笑了笑,“怎样前辈才会愿意告诉我?”
“带我走。”那双眼里忽然投射出无比沉凝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带着极力掩饰的渴望。
陆照旋偏了偏头,诧异丝丝缕缕爬上她心底眼底,直落入那双眼中。
“我该怎么带前辈走?”陆照旋没有多问。
“你答应了?”
“自然。”
那双眼睛眨了眨,陆照旋面前这座高耸的奇峰便忽地发出轰隆隆的响声,似天崩地裂一般,奔雷涌动,转瞬坍塌,竟眨眼间坍缩成半人高的土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