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天澜那张小脸之上,阴云密布,她淡声询问,“她凭什么替我订婚事?”
相思咬唇,“若是夫人和老爷在的话,自然是轮不到二夫人拍板。可如今,夫人和老爷失踪三年。国公府二房为首,二夫人掌家。再加上小姐,您也没有长兄长姐,所以按道理来说,二夫人她是有资格……”
看到凤天澜逐渐暗下去的脸色,相思后面的话便再也说不出口了。
这也就是她为什么会在未央王府的门口足足跪了三天三夜,只为求见未央王一面的原因了。
整个邺城的人都知道,柳瀚义的外公是金陵第一首富。
当初他嫁女儿的时候,十八里红妆,浩浩荡荡,当时可是震惊了整个邺城。
如今那二十箱聘礼既然是从兵部尚书府里面抬出来的,那就必定不会难看。
“这两日红豆姐每每去二房那边打探,都能瞧见那边出手阔绰了许多。我听说有几个烧火丫鬟,就因为替二小姐到了马桶,变得了二两银子的赏钱。所以最近那些烧火丫鬟全部都抢着去替二小姐倒马桶……”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个笑话,可是相思说的却越发焦灼。
毕竟那些银子是以给凤天澜下聘的名义抬进来的,这件事总归是跟自家小姐脱不了干系。
“呜呜呜……”
相思小丫头越想越伤心,最后忍不住掩面哭泣了起来。
凤天澜从怀里扯出一块丝巾,替她擦拭着脸上的眼泪,笑得有些无奈:
“你这小丫头,明明是我摊上麻烦事了,怎么你哭的比我还伤心?”
相思哽咽着开口,“奴婢这是因为心疼小姐。为什么像您这么好的人,总是有各种各样的麻烦找上门?”
就算是相思这般粗枝大叶的丫头,也能看出来凤天澜在未央王府里面呆了这几日之后,整个人像是瘦了一圈。
好容易养出来的一丁点肉,又全没了。
那巴掌大的小脸越发的削尖,看上去实在是叫人心疼。
“噗!”
凤天澜忍不住轻笑出声,“你不说我还真没意识到。你说我该不会是扫把星转世吧,否则怎么会什么破事都摊到我身上来?”
“呸呸呸,小姐可不许胡说!”
相思连啐了三声。
可是一看到凤天澜这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她又是心疼又是好奇,“小姐,为什么我见你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凤天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将手收了回来,“有些事情并不是我去着急就能够改变的。与其干着急,不如冷静下来,说不定脑袋里面灵光一闪,还能想出些办法来应对。”
相思眼睛一亮,“小姐难不成你想到办法了?”
“暂时还没有。”
在看到相思脸上露出失望的神情之后,凤天澜又补了一句:“不过你有没有发现,虽然我碰到的麻烦很多也很大,但每一次不都是逢凶化吉,有惊无险吗?”
经过凤天澜这么一提醒,相思倒是回过神来,“小姐,你说的没错。”
看到相思,脸上焦灼的表情稍微褪去了一些,凤天澜笑着在她圆乎乎的小脸蛋上捏了捏,“这样就对了嘛,整天愁眉苦脸的,小心嫁不出去。”
“小姐你讨厌,这个时候还有心情跟我开玩笑。”
“说起这个,我倒又想起一件事来。”
“小姐您说。”
“那二十箱聘礼是我去往逍遥阁之前抬进国公府的?”
相思点头,“正是!您前脚刚上马车,后脚那20个箱子就陆陆续续的抬进来了。那会儿奴婢刚刚把您送走,亲眼瞧见二夫人清点过箱子的数目,随即便命人通通抬到二房的库房去了。”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
按道理来说,那二十箱聘礼虽然对柳侍郎来说算不得什么伤筋动骨的。
但是却也没有平白送给别人的道理。
那一日,容湛可是当着柳瀚义的面,将自己打入天牢。
按理来说,在众人眼中,自己约摸是没有这个命,能够离开天牢的。
柳瀚义即便是再怎么蠢,也不可能花二十箱聘礼去娶一个将死之人。
“难道第二日没有柳家人上门?”
凤天澜的话音才刚刚落下,相思小丫头的脸上,便露出了震惊之色:“小姐,您怎么知道?”
相思理了理思绪,连忙将这几日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您出门之后一个时辰,便有逍遥阁的小厮上门传话,说您被未央王抓走了,还被打入了天牢。这事关人命的事情,二夫人原本是不信的。可第二日,便有柳府的人前来要求退还那20箱聘礼。”
凤天澜有些好奇:“那聘礼都退了?”
相思连连摇头,“那二房的人就是吸血蚂蝗,再瘦的她也得付上去,吸上一口血。更甭提送上门来的那些金银珠宝了,进了二房的库门哪里还有抬出来的道理?所以柳府这两日不断有人上门来吵闹,国公府里面更是乱成了一锅粥……”
“凤谨言,那么谨小慎微的人,难道不管?”
相思面上露出狐疑之色,“这个奴婢就不知道了。”
凤天澜也没有再继续追问。
宽敞的马车里面顿时陷入了一片静谧之中。
相思瞧见自家小姐双目凝视者某处,便知她在思量着些什么。
也不敢出言打扰,只安静的坐在一侧,默默的陪伴着。
相思推测的没错,凤天澜如今脑袋里面转的飞快,正是在思量着此事。
因为父亲和母亲失踪,瑾国公府大不如前。
虽然宫中还有一些产业和田地,但是因为经营不善,已经捉襟见肘。
如今的瑾国公府,不过就是一个空壳,早已不复当年的繁华昌盛。
如今突然从天上掉下来这么大一笔钱,凤天澜她就不信大房和二房不会眼红心动。
二夫人掌家,这些银子她自然可以理直气壮的扛回库房。
可大房出了凤长宁那么个搅屎棍,大夫人也绝对不会放任这笔钱不管。
毕竟,她还得替自己的儿子擦屁股。
柳瀚义送来的这20箱聘礼无疑就是雪中送炭。
说不准早在聘礼抬进国公府的当天晚上,就已经被大房二房给瓜分了。
这些银子进了他们这些吸血鬼的口袋,想要出来,基本上就是不可能的了。
如果自己没有推测错的话,他们一定是想着,反正自己已经被打入天牢,早晚也是一死。
到时候死无对证,他们只需要咬紧牙关说那些聘礼被自己私吞便可糊弄过去。
“可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可那笑意,却未达眼底,叫一旁的相思看了,只觉得冷入骨髓。
就在这个时候,原本徐徐前进者的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马车外面传来了车夫粗矿的声音,“小姐们,瑾国公府到了。”
一听说这话,相思原本有些轻松的脸上又开始变得惴惴不安起来。
她有些担忧的看向凤天澜,“小姐……”
凤天澜淡然一笑,用清亮的目光打断了相思,接下来想要说的话,“放心吧。”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只要看到自家小姐这淡然自若的笑容,相思便觉得一颗七上八下的心就落回到了肚子里,无比的安心。
她躬身上前,将马车的矮门推开,率先下了车。
随即,便旋身将凤天澜搀扶了下来。
付了银子之后,凤天澜便领着相思,朝着瑾国公府里面走了过去。
国公府大门敞开门口,却未见门房的身影。
凤天澜还没朝里面走上几步,便听到前院传来了一阵尖锐的争执声:
“你们瑾国公府,也忒不要脸面了吧?我这胳膊老腿的都跑了第三回了,你们还打算用什么借口来敷衍我?”
这个声音很是陌生。
凤天澜闻言,原本打算朝里迈的脚步停了下来。
她就这么站在侧门口,抬眸能够看到一个打扮精细的妇人正站在前厅门口,柳眉倒竖脸色胀红,明显就是气急了的样子。
凤天澜扭头看了身侧的相思一眼,“这妇人貌似不是国公府的人。”
相思的脸上露出一言难尽的表情,“小姐,那是柳大公子的表姨。”
“表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