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动作轻柔,身子单薄,可身上的优雅矜贵的气质,却从他的一举手一投足中流泻出来。
即便是久病缠身,公子欢喜也从未露出过一丝一毫的狼狈。
在龙隐的搀扶之下,他就这样出现在了凤天澜的面前。
从他进入自己视线的那一秒开始,凤天澜便自自细细上上下下的将他给打了一遍。
原本有些发青的脸色,似乎变得稍稍好看了一些。
前几次自己看到他的时候,每走一步都需要借着龙隐的七分力道。
而如今再看,他的右手已经是虚虚的搭在龙隐的胳膊上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凤天澜那张紧绷着的小脸微微一松,脸上有淡淡的笑容浮了起来,“我最喜欢的就是听话的病人。”
喜欢?
突然听到这两个字,公子欢喜的表情明显一僵。
他抬眸朝着凤天澜那边看了过去,只见她笑得一脸春风和煦,目光里面也透着坦然和真诚,没有夹杂丝毫的杂质。
公子欢喜一琢磨,就想明白了:凤天澜嘴里的喜欢约摸,跟他心里想的喜欢不是同一个意思。
“怎么?”
公子欢喜落座之后,轻声询问。
凤天澜嘴角轻轻一扯,“看样子欢喜公子有遵照医嘱,每天锻炼多晒太阳呢,所以你的脸色看起来稍微好了一些。”
“是吗?”
倒是龙隐长久的陪在公子欢喜的身边,所以这点细微的差别,他倒没有辨别出来。
不过唯一他能体会到的变化就是,少主出门靠自己搀扶的时候越来越少了。
这对于龙隐来说,无疑是一件天大的喜事了。
“凤三小姐今日前来,可是……”
公子欢喜正准备询问凤天澜是否是因为那口黑色的铁箱而来。
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却瞧见凤天澜脸色微变,那双漂亮的秀眉突然之间蹙了起来。
灵巧的鼻子微微动了动,她好像是在嗅着什么。
“怎么?”公子欢喜好奇的发问。
凤天澜扭头看了他一眼,“你们可是在熬药?”
龙隐多看了凤天澜一眼,不由得皱起了眉头,“凤三小姐的鼻子倒是挺长,这都能闻出来。”
没错!
因为昨晚容湛到欢喜阁来了一趟,送来了一只玉芭蕉。
为了给公子欢喜补身子,所以龙隐便命欢喜阁的下人,将猪心和玉芭蕉熬成药膳,给少主补身子。
只是让龙隐感觉到有些意外的是,厨房离八角亭这边的距离很远,他们根本就嗅不到任何味道,可凤天澜竟然能够闻出来。
一听这话,凤天澜眼神之中露出了一丝忧虑之色:
“我不仅能够闻出来你们熬的是猪心,而且,我还得提醒你们……熬制药膳的时候一定要用文火细熬。可如今我嗅着这味道有些不对……”
凤天澜像是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她干脆起了身,“龙隐,你赶紧带我去厨房那边看看。”
龙隐不知道凤天澜怎么突然会冒出这么一番话来,一时间他也不知该如何处置,只是诧异的扭头看向了自家少主。
凤天澜给人瞧病,向来都是剑走偏锋,可偏偏她又有一手神乎其技的好医术。
每次在面对别人的质疑之后,她总是能够将整个情况来个惊天大反转,狠狠的打那些质疑她的人的脸。
更何况,玉芭蕉十分珍贵,有市无价。
光是冲着这一点,公子欢喜也想不出拒绝的理由来。
他对上龙隐的目光,暗暗应允。
得到了自家少主的应允,龙隐转身领着凤天澜,便朝着厨房那边走了过去。
就在龙隐等着看凤天澜又能弄出什么幺蛾子来的时候,刚踏进后院的厨房,他们发现公子欢喜的药就这样光秃秃的架在炉子上,根本就没有人看管。
药盅里面的水开始沸腾,已经出现了不停往外冒的迹象。
若是晚一点才发现,恐怕要中里的药汁都以药被熬干了。
“该死的!不是叮嘱他们必须要全程派人守着吗?”
龙隐低咒了一声,连忙上前,准备将火灭了。
可是他才刚刚迈开步子,便叫凤天澜一把给拉住了,“你要做什么?”
龙隐面色焦灼,就连语气也变得差了起来,“再这样熬下去,药汁都会熬干的。玉芭蕉万分珍贵,若不是昨夜未央王殿下送来,不知猴年马月才能找到。”
原来这珍贵的玉芭蕉竟然是容湛送过来的?
凤天澜心神一晃,飞快的将那个妖孽从脑海中撇开:
“既然玉芭蕉如此珍贵,那你更不能将火灭掉!火一灭掉温度下去,玉芭蕉的功效还没释放出来,就再度被回吸,到时候即便是你再炖上一天一夜,恐怕都没有用了。”
听完这话之后,龙隐脸上的表情一僵,“那现在该怎么办?”
“准备沸水,隔水板。”
虽然说平日里凤天澜古灵惊怪,看上去甚至还有些吊儿郎当的样子,可是在做起正事来的时候,她却从来不含糊。
明明只有十四五岁的年纪,可那张俏丽的小脸一板,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叫人不得不信服的专业。
龙隐几乎是没有片刻的犹豫,立马将凤天澜要的东西给准备好了。
凤天澜手上裹着厚厚的抹布,将药中放进了隔水板上。
然后,连同装着沸水的大锅重新放到了炉子上:
“药盅本身的温度和水蒸气循环,将玉芭蕉调试到一个最适合的温度。再熬上15分钟,等药汁稍收了一些便可以了,到时候玉芭蕉连同猪心一并吃下去。”
做完了这一切,凤天澜又叮嘱了几句,这才总算是松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