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凤天澜回到惊澜阁的时候,果不其然,还没走进前厅,就瞧见大夫人身边的两个丫鬟守在前厅的门口。
凤天澜收敛心神,轻轻揉了揉脸颊,挤出一副纯真无邪的模样之后,迈着轻快的步子,朝着前厅那边走了过去。
刚刚踏进门槛就瞧见大夫人一脸愁云惨雾的坐在客位之上,望着自己的脚尖发呆。
按理说,大夫人虽然四十好几,可是因为在国公府里面养尊处优,保养得也还算得宜,平日里看就是一位雍容华贵的夫人。
可经过这几日的折腾,她整个人好像突然之间老了十岁,就连两鬓竟然好像也有丝丝白发长了出来。
“大伯母,您怎么有空到惊澜阁来了?”
凤天澜清脆的和大夫人打招呼。
原本还在发呆的大夫人一看到凤天澜,眼睛瞬间就亮了起来。
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站起身来,朝着凤天澜那边走了过去,脸上那焦灼的表情溢于言表,“澜儿,你总算是回来了。”
看到大夫人这个反应,凤天澜心中更是疑窦丛生:
合着,自己的这位大伯母今天不是来找麻烦的?
毕竟平日里她一看到自己,都是一副趾高气昂、颐指气使的样子。
“因为馥郁阁那边的药铺准备重新开张,所以我出去转悠了一圈。大伯母,您是有事找我吗?”
听到凤天澜这边询问,大夫人抬眸朝着门口那两个丫鬟使了个眼色。
那两个丫头也是个人精,飞快的将前厅的大门给合上了。
看到这一幕,凤天澜更觉得稀奇古怪。
前面的大门已被关上,刚才还有些神情沮丧的大夫人,眉眼之间突然又变得有些凌厉了起来。
她转身重新坐到了主位之上,扭头看向凤天澜的时候,目光里面也带上了几分敷衍之色,“我听说,你从你娘亲那里还习得了一手好医术?”
凤天澜装傻,“大伯母,您是听谁说的?”
“……”
见凤天澜这个丫头根本就不接自己的话,大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有些难看。
凤天澜会医术这件事情,从她第一次踏进未央王府替纪皇后治疗眼疾开始就已经传遍整个国公府了。
大夫人也懒得再拐弯抹角,“既然你习得一手医术,那待会儿就跟我去一趟后院的柴房。”
去后院的柴房?
整个国公府都知道凤长宁被凤慎行关在了后院的柴房。
不许请大夫,不许送饭,谁也不许探望。
这三个不许,可是凤慎行亲口说出来的。
看样子大夫人此行前来是因为心疼自己的儿子了。
约摸是直接凤慎行在发现大夫人在账本上动手脚,直接将她挪用银子的权利给撤消了,大夫人请不了大夫,便只能到惊澜阁来找自己帮忙。
凤天澜她的确是有一手好医术没错,可是想让她瞧病,还得看她的心情。
就凤长宁那种败家子,打他一顿,饿他几餐,关他几天已经是够宽容的了。
从这个就能够看出,其实凤慎行还是手下留情了,毕竟凤长宁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
要真这么把他打死了,凤慎行根本就下不了手。
如今把他关在柴房里面,也不过是给他一点教训,让他长长记性罢了。
可偏偏大夫人最是心疼他这个儿子,这凤长宁才在柴房关了不到五天时间,她就急不可耐的想办法了。
只不过很可惜的是,她凤天澜可不是什么圣母。
当初凤长宁一个公子哥,为了200两银子,差点害了红豆的性命,就算是为了红豆,凤天澜也不能去给凤长宁瞧病。
凤天澜眼珠子转了转,那张俏丽的小脸上顿时露出了一片惊恐之色,“大伯母,您的意思该不会是让我去给长宁哥哥瞧伤吧?”
突然被这个小丫头片子戳破了心事,大夫人脸上的表情一度变得十分难看。
光是听凤天澜说话的语气,便知道她心中十分不情愿。
想到这里,大夫人干脆摆出了长辈的架势,“凤天澜,我让你去给你长宁哥哥瞧伤,你还有什么好抱怨的?长宁可是国公府唯一的男丁,如果他当真出了什么事的话,你担当得起这个责任吗?”
见大夫人连这个责任都能推到自己身上,凤天澜更加笃定自己不能去了。
“大伯母,瞧您这话说的。虽然说长宁哥哥当初欺负了我的丫鬟,还骗走了我200两银子,但是您说的没错,他是国公府的一根独苗。如果可以的话,我一定会全力治好他身上的伤,可问题是,大伯父已经放出话来,不让人去探视,我若是去了,到时候大伯父怪罪下来,我可是百口莫辩……”
大夫人一听这话,脸色又变了几变,“你知道什么?长宁是你大伯父唯一的儿子,他当初说那些不过是气话罢了。其实他心里还是心疼他那个儿子的,我今日让你前去,不过是给你大伯父一个台阶,顺势而下。只要你听我的话,你大伯父非但不会责备你,反而还会感谢你。”
听完到夫人这番话之后,凤天澜心中浮起一抹冷笑:
其实大夫人这番话并没有说错。
怎么说凤长宁也是凤慎行唯一的儿子,还是国公府的一根独苗,真把他撵出家门,或者让他病死柴房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
可他犯了这么大的错,凤慎行如果轻描淡写的带过去,以后也是难以服众。
这个时候就需要一个替死鬼出现了。
他们两口子的目标无一例外,全部都落在自己的身上。
自己跟了大夫人偷偷摸摸的去后院替凤长宁治了伤,到时候被凤慎行知道了,只把责任往自己身上一推。
他们父子两个又是父慈子孝的,啥事也没有,黑锅最后却是自己背了。
到时候二房仇恨的种子,难免又要重到自己的身上来。
这两口子还真是打的好算盘!
眼珠子转了转,凤天澜脸上的表情变得又惊又怕,“大伯母,事情当真如你所言吗?”
看到凤天澜说这话,大夫人心中浮起一抹得逞的快意:
谁说这个凤天澜变聪明了?
依她看,还是一样的蠢笨不堪。
心中虽然这般腹诽,但是大夫人脸上的表情却十分诚恳,“自然是这样,大伯母又怎么会骗你呢?毕竟上一次,如果不是你来通风报信,说不定长宁的十根手指头就被长乐坊的大当家给剁了,说起这件事来,我们还得感谢你呢。”
凤天澜沉吟了片刻,最后才战战兢兢的开口,“其实替长宁哥哥瞧病也不是不可以,只是……只是澜儿,我学艺不精,万一治不好的话……”
“你放心,到时候你尽管治便是了,治不治的好,我们都不会怪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