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勤又从上衣口袋里摸出一块帕子递给她擦脸:“浓浓别哭了,咱们回去。”
沈华浓接过来在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把早被自己收起来的雨伞递给他,沈克勤接了过去,打开了,罩在了头顶上。
同样的大雨,同一把雨伞,罩在沈华浓头顶上,依旧将她给浇了个透,现在到了沈克勤手上,它终于配叫作“伞”了,开始发挥作用。
父女二人并肩朝前走,对沈华浓来说这是一种新鲜且奇异的感受,从来没有人接过她,也不曾有人给她送过伞,这还是第一次。
她一路上什么都没有想,甚至忽略了身上笨重丑陋的蓑衣,脑袋空空的跟着名义上的爸爸,时不时的侧头看他一眼,仿佛自己变成了一个放学被家长接回家的小孩子。
接下来的路似乎也没有那么难走了。
沉默了片刻之后,沈克勤突然说道:“我还记得浓浓小时候,特别喜欢下雨,也喜欢打着伞穿着雨鞋在外面乱跑,还故意踩水玩,专门挑那些小水坑去踩,怎么说都不听。”
沈华浓歪着脑袋听,眼前也浮现一个小女孩笑眯眯的一蹦一跳踩水玩的画面,不由得扯开嘴角笑了笑。
“后来有一次一脚踩下去,那个坑太深了,滑了一跤,身上全部打湿了,还喝了一口水,这才再也不踩了,会小心走路了,也会避开水坑。”
想到女儿小时候的趣事,沈克勤叹道:“一转眼,浓浓都长这么大了。”
沈华浓说:“要是我再小一点就好了,就能够跟爸爸撒撒娇,这么大的雨,地上又脏又滑,我肯定要爸爸背我走。”
沈克勤微微侧头,看着沈华浓笑了笑,这才觉得女儿有了他记忆中的模样,最近她突然变了,变得黏他和小泽,透着强烈的依赖,她也变得很懂事,这些让沈克勤觉得陌生又不太真实,感慨之余又有隐隐的担心,说不出来为什么。
现在熟悉娇气的语气一出来,他顿时放下心来,缓缓的舒了一口气,“浓浓就是八十岁了也是爸爸的小姑娘。”
他指着前方道:“进村口的那道水沟被淹了,沟面有点宽,等会爸爸就背你过去?”
沈华浓明明心里跃跃欲试,面上难得矜持看看他曾经伤过的手。
“爸爸还能背得动我吗?被别人看见了肯定说我不孝顺,我都这么大了,不背爸爸走不说,还要折腾人。”
沈克勤看出她口是心非的样子,心中暗笑着,也没有说话。
沈华浓觉得他应该是默认了自己的说辞,没想到到了那水沟前,他却弯腰蹲在她前方半步:“浓浓上来,爸爸背你过去。”
沈华浓一愣。
“我自己的闺女我就愿意背着,管别人说什么,浓浓放心,爸爸不会把你摔了的。”
沈克勤说着将手中的伞柄递过来,“快点上来,给爸爸撑伞。”
沈华浓看看面前的水沟。
这是沿着田垄边挖出来的,干旱时从河中抽水经过这渠灌溉,下大雨了,家家户户都开了田垄将地里的水排出来,水流都从这条水渠汇集然后流进河中。
渠不算宽,不到两米,上面还搁了一块青石板,但是现在下着雨,水面漫过了渠道,也淹没了石板,看着宽阔了不少,像是一条小河。原本放青石板的位置,透过水流隐隐能看见一团阴影。
见沈华浓不动,沈克勤又说:“刚才我从这里过去的时候,看见水沟里有水蛇游过去了,还有蚂蟥。”
“爸爸!”沈华浓鼓着脸,不满的瞪他。
沈克勤冲她摆了一下头,笑着道:“快点,一会天更黑了,爸爸真要找不到那块石板了。”
沈华浓接过他的伞,看看男人瘦但结实的肩膀,抿抿唇,慢慢伏下身去。
“浓浓扶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