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克勤面色不改,只稍稍挪了挪发麻的腿,半天的枯坐,他嘴唇有点发干,动了动,才似叹似自语的喃喃道:
“这个眼药水,它是通过了正规药厂检验,以及卫生局认证之后从正规渠道出售的药品,现在它被举报有毒,可资料里面,我没有看见第三方复检报告,具体毒素分析,也没有受害者的病情资料和详细诊断,还不知道是普遍性还是个案,是毒素还是治疗过程中的副作用?
也没有听说将药水追回,商讨用药病人的检查和赔偿......这些都不重要,最重要的还是追责,就因为药厂的制药技术员有证据指正这是我跟小泽口授他弄出来的,所以我们是应该要承担主要责任的。”
他默了默,才轻声的说:“我明白了。”说话间眼皮撩了撩,眼神平静无波的看向江大伟。
江大伟感觉脸上热烘烘的,又难堪又羞愧,他有一瞬间都有一股冲动,很想跟沈克勤说都是骗他的,事情根本也没有那么严重,他们又不是是非不分的傻帽,他只是按照吩咐行事,故意那么说来吓唬他的。
话到嘴边,理智的想起了自己的任务,才绷住了,右手虚拢成拳放在嘴边佯咳了两声,正想说点什么拉回主动权自己掌握节奏,发现沈克勤已经垂下头去了。
他闭着眼睛,脖子略歪,像在思索什么。
江大伟嘴唇动了动,还是没有打断他,他怕自己忍不住会说露馅。
过了一会儿,沈克勤再次开口了,他说:“我认罪。”
那语气平静的像是在讨论天气,不带任何的情绪,很轻很清晰。
江大伟就是从这三个字里听出来一股强烈的失望和绝望,他心里咯噔了一下,他是不懂这些文化人的骄傲和自尊信念什么的,但他这几年却见得不少,不久前那个文颉不就是这样么。
他直觉要糟,真击垮沈克勤的信念的生存意志,万一他自杀那就糟了。
他有心想要安慰两句,却发现自己词穷了。
这时,沈克勤已经睁开了眼睛,他说:“我认罪,我有罪,我贪图私利,制药敛财,诱哄不知事的年轻人,假借他来谋取利益。”
“我有罪,我对科学不认真,对职业无敬畏、对病人不负责,制药敛财态度不严谨,没有经过实际操作,也没有认真核实,弄出了毒药水,草菅人命,其心可诛。”
“我是社会建设中的老鼠屎,是罪人,我恳请你们惩罚我、消灭我,让我为自己的错误赎罪。”
江大伟:“......”
他哑口无言,心里堵得慌,不敢看沈克勤,憋着口气突然站了起来,大步出去将门嘭的一声给甩上了,站在走廊里深呼吸了两次,才觉得呼吸顺畅了点了。
“艹!”他叉腰在阳台上骂了几句,来回走动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心中的愤懑,最后他大步去了邓培林的审讯室,二话不说,拖起还坐在椅子上委屈哒哒正交代的邓培林。
负责问话的丁一被他吓得一跳,赶紧站起来:“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