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叔叔。”
“来,叔叔给你糖吃,本来是打算来庆祝你妈妈上报纸的事的,现在都给你,你数数我们有几个人,帮着分一分好不好?屋里太热了,昭昭你去那边树下分,可不能太偏心啊!”
昭昭:......
沈华浓摸了摸女儿的小脑袋,“去吧。”
“......好。”
“哦,对了,沈姐,你上报纸了,我昨天晚上看到的,报纸上有你的照片,今天特意给你把那份报纸拿过来了一份,放在那边案板上,
今天的报纸我还没有来得及看呢,听说也有个大新闻,国家级的大事,这个我们等会再说,等会再给你们念念啊,还是说孙刚。”
沈华浓走过去看,她跟霍庭的合照的那一版面被摆在最上面,一眼就看到了,一看沈华浓就知道这肯定是程景明拍的,角度取得不错,再加上像素不高,这张黑白照片看着还挺美。她拿起来看了看,又瞄了几眼这篇通讯稿的内容。
本来登上报纸,哪怕只是面向竟市发行的小报那也是件大事,要是在以前,食堂这几个人都能嚼上个好一阵子了,还能将送凉茶上报纸的事拿出来跟别人吹几波牛逼,就是在医院也算是能排得上的光荣事,医院还往桥头派了自愿医护小队呢,也就只有一张集体照上过报纸。
不过现在发生了孙刚的事情,这件事的关注度现在就先大大降低了。
现在李显军都没心情提,就这么匆匆一句带过去之后还是说起了孙刚的事。
沈华浓一边漫不经心的看着报纸,一边听他们闲话八卦。
“你们知道告发他的是什么人吗?”
众人齐齐摇头:“你快说!别卖关子!”
“一个老妇女,都五十多快六十岁了吧,就是扫公园的那个,听说她解放前就在沪市做娼门接客,后来被送到海市妇女教养所学习改造过了才回了老家,现在在公园扫地,没想到啊,孙刚还能去糟蹋这位,不怪他有病,我听说得了这种病一辈子都治不好。”
众人:“......”
过了会,高大妈才率先从震惊里回神:“你说的是柳如意吧,她刚被送回乡的那时候我见过,都是十几二十年前的事情了,那会她还很年轻,长得也特别标致,听说以前是个头牌,放在旧社会那得叫花魁,她刚回来那头几年还有人响应号召,不嫌弃她的出身,要娶她来着,还不止一个,不过她一个都没有答应,这些年没见过了,好像也没有六十岁,顶多五十岁吧。”
李显军不以为然的道:“那就不知道了,谁知道她叫什么,不过,这都五十岁了也不年轻了吧,还天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操劳,她这种人肯定还得接受再教育和游街吧,还能多标致?这孙刚还真的是不挑。”
沈华浓心里是赞成李显军的话的,不过对这个话题她是一句嘴也插不上,就捏着报纸当个故事听着,只在心里怀疑,这应该不是真的,多半就是张小红的爸爸的手笔了?
总不能是孙刚真这么......她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形容词。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张小红肯定都能完全摘出来了,她爸爸肯定不会让她染上什么名誉官司的,至于孙刚,他就是想要反咬也得有证据,反倒是他自己,现在连受害人都有了,张小红家的那个老张再找几个证人、英勇救人的人,简直不要更容易,这罪名怕是得坐实了,百口莫辩。
可是,谁让他先起了坏心呢,所以说一切都是自找的,沈华浓对他并没有同情,只在心里感叹了句:老张这招可真是狠!
再想到那个让人疑似脏病的药,沈华浓就有些头疼,会不会连累到哥哥?想到哥哥自信的样子,再想想小说中他那两世哪次不是混得一样的惨,唉!
现在......
沈华浓将手上的这张报纸放下,翻了翻被压在下面的新报纸,刚一看,顿时眼睛一亮。
好了,这下不用担心了!
爸爸最牛逼,已经将青蒿素提取出来了,并且已经有了初步实验数据!
虽然报纸上说的是全体科研人员共同努力成果,但谁也不能抹杀沈克勤的功劳,早在这个科研单位有研究方向之前,沈克勤的名字就伴随着黄花蒿一起传了出去。
有这样的爸爸,别人对他们身份上的偏见基本上就消弭了,抛开这一点,哥哥应该不会留下什么把柄。
刚从昏迷中醒过来没多久的孙刚,发现自己躺在单间病房里,身上也已经穿上了干净的病号服,所以他一开始并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还因为浑身又疼又痒的酸爽滋味,怪罪沈明泽和张小红,暗暗咒骂着他们,并天真的想着接下来怎么报复沈明泽,以及让张小红只能嫁给自己。
刚想了个开头,就进来两个冷脸公安,等听说自己耍流氓被人举报,他直接懵了,整个人如同五雷轰顶。
过了会被公安同志问话才又回过神来。
wtf?!!!
他激动得直接从床上跳下来了:“你们说我偷袭猥亵老妇女?放屁!”
瘦些的公安面无表情的提醒他:“一大早受害人就来报了案,证人也证实了受害人的话,证人承认在施救中跟你扭打将你昏了,想起你的卑劣行径忍不住又抽打了一通,然后将你丢在公园就走了,导致群众以为出了命案报案......”
“放屁!”
孙刚的冷汗落了下来,说什么,怎么说?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怎么会这样!
莫名其妙冒出来一个受害人,还是个老女人咬死他不放!真背上这样的罪名,不如让他去死,他宁可被当成对张小红的强奸犯,也不愿意背上对个老妇女耍流氓!
简直恶寒至极!什么人居然想出这样的办法坑害他?
他跟沈华浓一样,也很快想到了张小红的爸爸张海山,有一瞬觉得要被逼死的孙刚就想说出:是张海山陷害他,因为他糟蹋了张小红才被报复。
别人不让他好过,他就拖着大家一起完蛋!
但话到嘴边,他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站得住脚的证据,因为他昨晚上在“对老妇女犯案”根本没有对张小红作案的时间!
孙刚是读书人是知识分子,家庭在当前算是中产,他比沈华浓他们更懂法律,知道流氓罪最恶劣的程度是要挨枪子的,但他是初犯又没有得手,这个情况顶多就是接受管制改造,管制的时间一般是三年到十年不等,并没有太严格的量刑标准,这也就导致结果有很大的运作可能。
如果他将张海山拖出来,除了让张家被闲话几句,根本就无法造成任何影响,可是被管制改造的时间肯定会被张海山弄成最长。
事已至此,为了这个运作可能,他生生将这话给咽回去了。
见他不暴躁反抗了,这公安继续冷着脸道:“我们也是第一次听说有这样猪狗不如的人,竟然连老同志都能下得去手,刚开始听到报案简直觉得是天方夜谭,现在我算是明白了。”
“有一件事,虽然看起来跟本案没什么关系,但是我觉得很有必要弄清楚,你老实交代,你身上的脏病是怎么染上的?你还有没有对其他的受害人实施兽行?”
这种事很多受害者都会因为名声问题而选择隐瞒妥协,是以公安才有此一问。
是的,到现在这俩公安也认为孙刚的病就是脏病,孙刚被送到医院之后,还没有来得及做详细的检查,公安就来了。
孙刚:......!!!
憋屈得恨不得去杀人!
等等,他有什么脏病!
他特么没有脏病,正想着反驳,突然胯间适时的传来一阵瘙痒,痒的钻心,孙刚忍不住刚想去挠,在两个公安炯炯有神的注视下,僵住了,再钻心也只好强忍住。
啊,那是沈明泽弄的!沈明泽那个牲口给他下了药!
他太猥琐了,太无耻了!竟然用这样的办法!
孙刚先是艰难的澄清:“我没有脏病,只要一检查就能知道了,这绝对不是脏病!我这是被人下药了,你们要是不信,可以去查......”
他顿了顿,略一权衡,心想给沈明泽一个黑五分子编一个罪名还是很容易的,他害他这么惨,必须得咬下一块肉下来。
“在乡村大夫学习班有个学生叫沈明泽,这些红肿和脓包都是他给我下的药。他是个黑五分子,可能我这个人嫉恶如仇了些,我曾经当众质疑过他的大夫身份的来历,所以他就怀恨在心,昨天晚上我给他们上完课,他趁我不备泼在我身上的,对了,他还往我嘴里灌了一些别的药剂,我怀疑他身上还有一些危险药剂。”
说到这里,他突然灵光一闪,有了一个自我感觉是绝妙的、可以减轻一些罪名的主意。
已经都这样了,他是无法彻底翻身了,但是可以为自己的行为找个借口,可以为自己报仇啊。
他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公安同志,你们也知道我是个医生,我这么年轻就已经是主任了,足见我的医术水平是受到认可的,我的前途是光明的,以我这样的自身条件,想要找一个各方面都跟我匹配的女同志结婚根本就不是什么问题。说句不要脸的话,就我们医院就有不少单身的医生护士对我有意思。”
“老实说,别说你们觉得我会做出这么反常的事不可思议,我自己也不敢相信,实不相瞒,我的脑子现在都还是乱的,对你们说的事情我根本没有印象,我想起来了,我真的想起来了,沈明泽给我下了药之后,我就有些不舒服,我怀疑是不是他的药才让我一时失智被操控才做出这样的事。”
说完,他又着重强调:“我觉得他这个人十分的可疑,他现在还混在群众之中,从事的还是跟医疗相关的工作,他能有这样的药,就已经暴露了很多问题,以前我听说那些资本主义国家有一种致幻剂,可以操控人的精神,下药的人让他做什么就做什么,我觉得他这种人可能是个危险分子!他们这种黑五类分子本身......”
察觉自己越说越觉得自己有道理,越说越大声,因为气愤因为激动一口气说完之后脸都有些发红。
听他说完屋里安静了片刻。
两个公安沉眉肃目面面相觑。
孙刚隐约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正想再补充点什么。
就听另一个块头大的公安冷着脸问道:“是吗?你的意思是说,真的有这种让人丧失理智、被控制心神的药存在?”
孙刚迟疑着点了一下头:“我觉得应该是有的,不然我为什么会做这样明显失常的事,为什么又什么都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