昭昭啊了一声,“她偷东西了?是什么?”
梁玉萍霍的站起来:“沈华浓,你别血口喷人!我偷你什么了!”
沈华浓才不跟她吵,只冷静的道:“需要我给你指出来吗?那个包是我哥哥买给我的,还有......”
沈华浓除了知道那个包,其他的都不太清楚,不过她记得梁玉萍的家境和她在家里的处境。
梁家人抠门得很,梁父梁母还总是忽略梁玉萍这个自幼没有养在身边也不亲近的女儿,梁玉萍还有个妹妹总是嫌弃和打压她,正因为她过得不好,沈明泽很是心疼她,很多日用品基本上都给她包办了。
原主也没少义愤填膺的跟梁玉萍的妹妹对着干,就为了帮她这个准嫂子出头。
现在梁玉萍站起来了,床上的东西就都露出来了。
沈华浓就指着她床,说:“你自己心里有数,除了床上的,还有很多,这么多年过去大概都坏了吧?不过,不要紧,偷一件、偷一箱都是小偷,你偷了就是偷了,现在罪证确凿。”
“那个包,就是我哥哥上大学的时候在京市华侨商店买的,他一次买了两个,后来有一个就不见了,就是你床上的那个。”
梁玉萍心虚,厉声反驳道:“这包是我自己攒钱买的,你说是你的就是你的?这上面写你名字了?”
跟她同屋的杨桃突然插嘴,问道:“梁玉萍,你不是说这是你的姑姑给你从沪市带回来的吗?怎么现在又成了你自己买的了?”
她说完,另一个女知青就笑了,“很显然是撒谎了呗。”
梁玉萍心里气得想哭,却也不敢看她俩,只脸上如火烧。
沈华浓是知道她的家世背景,也清楚她姑姑还在老家种田呢,所以她才明知道会被这两人讽刺,还是不敢推说是亲戚送的,不然沈华浓能把她的底卸干净,这个时候了她还妄想维护自己的白富美人设。
沈华浓也听见那两个女知青的话了,她倒是没有说梁玉萍的姑姑如何如何,只道:“你也别急着否认,你这个包哪里来的你妹妹应该知道,到时候让公安问问她就行了。”
梁玉萍目光暗了暗,她妹妹......早想要这个包了,如果被她抓住这个把柄,要么拿包去堵她的嘴,要么就是被沈华浓诬陷成小偷,不管是哪个结果,这个包都不再属于她了。
一想到这,她就下意识的拽紧了包链子,心里一阵发疼,这是她的,她谁也不想给!
然而这时,沈华浓却短暂的沉默之后,突然笑了:“你说对了,这包上面还真的写我名字了!”
她这会儿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当初沈明泽买了两个包,一个送妹妹,一个送梁玉萍,但是妹妹跟她闹别扭了,他就故意没拿出给妹妹的那个,以此逗她惩罚她,原主果然气坏了耍,趁着沈明泽出门去了,她拿了沈明泽送梁玉萍的包,去首饰行找人在金属链上刻了自己的名字。
等沈明泽回来又送了个给她,她心虚也不敢提刻了字的事,本来打算将自己的给梁玉萍,两人换换的,不过梁玉萍就喜欢那个颜色,索性刻的字特别小,位置也很隐秘,她没发现,原主就瞒下没有提。
这算是......报应吗?
她本以为还会费点儿功夫,没想到,这就能轻松的解决了啊。
沈华浓毫不怜悯的看着一脸错愕的梁玉萍,看来她还没有发现。
“包给我,我指给你看,上面是真的有我的名字。”
梁玉萍抱着她的包摇头,不可置信和慌张已经席卷了她。
肖兰英上前一把将包从她怀里扯了出来,沈华浓按照记忆在金属环窜成的链子上找了找,果然在第八个金属环内侧找到了三个字,这几个字正好位于两环的连接处,常年磨蹭已经有些磨损了,不过还是可以认出来正是沈华浓的名字。
在场的几个女人赶紧凑过来看,再抬头看梁玉萍的目光就更加鄙夷了。
杨桃则是哟了一声,迫不及待的跳出来道:“刚才她还指责我偷她的肥皂、偷她的东西用,就是贼喊捉贼啊。首饰袋子都是偷的吧?”
另一个女知青看眼沈华浓,心思动了动,然后就肆无忌惮的嘲笑梁玉萍:“之前她显摆的那些东西,别都是从那个被她举报的人家里偷来的吧?”
“哎,杨桃,你说,她是不是偷东西被人给抓住了,所以干脆倒打一耙冤枉别人逼她处对象啊?这就很不要脸了啊。”
梁玉萍被两人的无耻刻薄给气得不轻,她承认她就是有点儿虚荣心,但是从来都没有手脚不干净过!偷东西的明明是杨桃!
可是,现在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的?她拿着这个包四年多快五年了,从来没有发现上面有沈华浓的名字,早知道,她......
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
梁玉萍很想说自己没有偷过东西,这些都是沈明泽送给她的,这真的是沈明泽送的啊,她是光明正大的,可是嗓子里像是哽了一根刺,说不出口。
她当时举报沈明泽的时候,就指天发誓骂他逼迫她处对象,谴责他的言行举止卑鄙无耻,还当众将沈明泽写给她的信都给念了一遍,呸了几口之后撕掉了,部分礼物也都在他被抓捕的时候给甩在他面上了。
是真的很用心的用行动表达对他的不屑。
现在再说出来这是他送的,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吗?
如果她承认她收了沈明泽的馈赠还保存至今,那不是说她当初是跟他在正常处对象,是她撒谎吗?
现在摆在梁玉萍面前有两条路——
第一,承认自己是小偷。
盗窃罪确凿,被游街或是劳改。
第二,承认自己当初跟沈明泽谈恋爱,承认自己歪曲事实、倒打一耙。
这么做的人多了去了,她一个姑娘害怕跟黑五类扯上关系,应该是情有可原的吧?这种应该不会有什么罪名,但是名声就全部毁了,她这辈子大概是别想再嫁个不错的丈夫了。
哪个更加严重?
她又该怎么选?
梁玉萍纠结不已,痛苦不已。
沈华浓要知道她的想法,只会一嗤:姑娘你想得太多了点,你就是偷东西而已,跟我哥哥根本没有处过对象,前女友?不存在的,我哥哥没有谈过朋友,不管是逼人家谈,还是自己主动的谈,都不曾有过,你就单纯是个贼。
自己也好好享受享受这滋味去吧!
现在她并不知道,她可没空看梁玉萍出神,也不想听别人嘲讽嗤笑她,主要还是不想让昭昭处在这个环境里,被一些成年人尖锐粗暴的话给影响到了。
小孩子嘛,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她先带着昭昭出去了,出门前给肖兰英道了个歉,也说明了她肯定是要去报案的,看肖场公社有没有人帮着她把梁玉萍送到公安局,要是没有,那就等着公安过来抓人吧。
肖兰英作为妇女主任,集体荣辱感是很强的,边推着梁玉萍往外走,边骂道:“走吧,你个害人精,摊上你这么个贼,我们公社真是倒血霉了,又不是在我们这里作的案,偏偏在这里被抓,回头说起来,总要捎带上我们!”
梁玉萍垂着脑袋捂着脸哭了。
公社一行人平时进城都是走路去的,现在自然是不可能带着贼坐公交车,他们依旧选择走路送贼去公安局,哪怕已经很低调的处理这件事维护公社颜面了,但是梁玉萍一路都在哭,她长得温柔可人,又哭得这么伤心,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最后领头的公社干部被她哭得心烦,再加上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好像他欺负了梁玉萍一样,他就不忍了,吼道:“这就是个小偷,老子怎么欺负她了?你们是看见了还是怎么了?这要是我婆娘这么丢人现眼我直接打死了,还让她出来路上哭?”
“这是分到我们公社的知青,知道不?偷了东西,别人报案了,我们不想劳烦公安多跑一趟,就自己送她过去,你们知道什么啊就胡说八道!”
这下,梁玉萍哭也不敢哭了,她在路人的嘲笑声中,期期艾艾的拿袖子挡住脸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