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沈华浓本来已经在规律的生物钟下按时醒来了,以往的这个时间她都得起来给张炼上课的,今天突然不上课了,一时还有些不习惯,虽然是醒了,但人还是懒懒的躺在床上看霍庭穿衣服。
霍庭是不管多忙都是要去外面跑上一会的,十多年风雨无阻,已经习惯了,不动动都感觉浑身不自在。
他刚收拾好,院子里突然有人唱起了《红莓花儿开》,嗓音甜美动人,曲调婉转悠扬,别提多好听了。
想起昨天晚上在厕所听到的那些议论,沈华浓就抱着被子调侃了霍庭几句。
很少有人知道霍局长最爱吃酸的,就因为这几句话,他觉得里面有隐隐的酸味,这一高兴连多年来养成的晨练习惯都中断了,锻炼也不非要外出了,拉着她复习了一遍室内双人健身操......
锻炼完,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霍庭匆匆收拾了一下自己,就赶紧又拎着空桶和热水瓶去开水房打热水去了,昨晚上打回来的水都已经用光了,他可以凉水冲澡,但房里床上的小娘们不行。
来去的路上都遇见了去食堂吃早饭的同事,几个人都是一脸暧昧的跟他打招呼,霍庭很是威严的点点头,加快脚步回屋去了。
别看他面上不显,但是这种好像所有人都知道他一大早上的做了新郎的滋味,还真的是有点儿一言难尽啊。
沈华浓洗完澡又睡了个回笼觉,七点多钟,昭昭醒了才将她给闹醒了,霍庭早就去上班去了,桌上的饭盒里放着他先前拎回来的早饭,一饭盒小米粥,两个鸡蛋,两份小菜和两个西红柿,粥还有点儿热意,这初夏时节吃倒也正好。
吃完饭,沈华浓略略收拾了一下房间,掐着时间就又带着昭昭出门溜达去了,刚走到交通局院子的大门口,迎面就走过来三个男娃,在她面前站定。
年龄最大的小杰上前来,盯着沈华浓看了看,然后道:“阿姨,霍局长说让我们在这里等你,你有什么想知道的,都可以问!”
沈华浓看着面前的半大孩子,确定以前是没有见过的,见对方这么笃定是她,颇为好笑,道:“他怎么跟你们说的?说要帮我忙,就是找了你们三个孩子来帮忙?”
昨晚上,她跟霍庭打听那片荒湖的事情,连带着将小龙虾的事和她的打算也给说了。
霍庭并没有急着否定她的想法,只说让她先别急着打那片荒湖,也就是柳杨湖的主意。
“那一片湖泊面积接近有两百亩,是已经规划好了要造田的,按照原定的计划,那一片以后是要充当石油城的农副产品基地的。”
按照霍庭的说法,这一填湖举动是符合“以粮为纲”和“跟水争地、围湖造田”的两大政策的,想要改变既定的计划有些艰难,跟领导和群众解释什么生态环境和蓄水能力、可能引发洪涝什么的都没有作用,在粮食短缺这一问题面前,这些就算有人想得到,大家也都顾不得了,别说,就是说了很多人也是理解不了的。
“如果能够让人看到那里还有比种粮更大的价值,或许还能够试一试,但也不一定能够成功。”霍庭建议说,“你可以先将小龙虾端出来摆在大家面前,让人见到它的价值,其他的再一步一步慢慢来吧。”
沈华浓也是这么想的,一开始她也只是想要将小龙虾送上人们的餐桌而已,是后来看到了那片湖,想着被填了真的是有些可惜才顺嘴问问。
湖泊暂时没办法,但是要弄到小龙虾,霍庭还是给沈华浓应下来了,就说回头找几个人给她帮忙,他忙也脱不开身。
没想到,他找的人竟然是面前的三个小萝卜头。
小杰拍着胸膛道:“霍局长说这院子里最漂亮的阿姨有点事想找人帮忙,这里我常来,最漂亮的就是你了,一开始就觉得你最漂亮,就是看着像是姐姐才不敢认......是阿姨你有事找人帮忙没错吧?”
沈华浓闻言“噗哧”一声乐了,她才不相信那个闷骚怪会跟几个孩子说她漂亮,还最漂亮。
虽然这就是事实,但那也不符合他的人设啊。
看这男孩一脸精明的样子,沈华浓就知道他是故意嘴甜耍滑头,她点点头道,“嗯,看在你嘴甜的份上,就找你们了,你们要是真能帮上我的忙,也不让你们白帮。”
小杰呵呵笑了笑,道:“阿姨,你找我们就算是找对了,这里每个地方我都去过,不信你尽管问,我们都知道!”
沈华浓正跟这三小只说着话,文景玉他们跳舞队就由一个男性领导领着从院里出来了。
他们今天要去还在建设当中的炼油厂,下午在那边做慰问演出,炼油厂距离这边不算近,现在就得出发了,在门口等炼油厂那边过来接人的班车。
这么一大群人还是很吸引人视线的,沈华浓观察他们的时候,对方也在看她,队伍里面有三个精神萎靡不振的姑娘,见着沈华浓不约而同没好气的看了看她,有个还暗暗剜了她一眼。
昨晚上她们差点没被沈华浓给吓死,一开始差点以为自己见鬼了,着实被吓唬得不轻,到后来才想明白,应该是新到的那个局长夫人,难怪会觉得声音陌生。
大半个晚上都没有休息好,见到沈华浓能有好眼色才怪。但是,也是她们自己先议论别人的是非,被人吓了也只能受了,这种事说出去也怪不得别人,就是意难平。
沈华浓一脸无辜且坦荡,跟昭昭一样满是好奇的打量她们,昭昭问起来,她还说道:“妈妈也没有见过这些姐姐们,应该是住在这边的文工团。”
可以说是相当的不要脸了。
她矢口否认,声音也不小,从她身边走过去的那三个姑娘听了个正着,看她神色不像是作假,不由得面面相觑,明明是烈日炎炎,想起昨晚上在厕所的遭遇,莫名感觉到一丝寒意。
胆子最小的那个小声问旁边的同伴:“不会吧?昨天晚上真的不是她吗?”
“听声音的确是不太像,但是难保不是她故意吓唬人的,都破四旧了,你可别那么迷信,那还有那个什么啊。”
“......可是我听说,以前我小时候......”
一位女同志想到了一大波跟厕所有关的灵异故事,被旁边的同伴赶紧打断了,“我觉得就是她,就是现在咱们将人给得罪了,还说了名字,不知道会不会被认出来。”
“我们虽然不归交通局管,但是借住在别人的地盘上,官大一级都压死人,以后还是都小心点吧......”
跟这三个正在疑神疑鬼、忐忑不安的姑娘不同,文景玉就坦然多了,她虽然做过什么,但是十分含蓄委婉,再说现在也都被憋闷给取代了,还担心个什么呢,在大家伙等车的间隙里,她直接就过来找沈华浓了。
霍庭她是惹不起了,那男人简直就没风度到丧心病狂的程度,她不就是委婉的对他表示出来一点儿好感吗,他不接受直接拒绝她不就得了,她也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偏偏对方还摆了她一道,什么是偷鸡不成蚀把米,她这就是了。
昨天的演出发挥不好被批评了,她心情十分不好,一切都是霍庭造成的,她就想从沈华浓这里找补一下,不得罪人、还能够让人无话可说,能够稍微出口气的办法多得是,就算是霍庭也没法因为这个来针对她。
文景玉想着,跟霍庭那种不显山漏水蔫儿坏的男人比较起来,沈华浓这种面相上就不好惹的坏女人,反倒让文景玉觉得不足为惧,这就跟会咬人的狗不叫,是同样的道理。
她走近了,笑着跟沈华浓打招呼:“你就是霍局长的夫人吧?我是文工团的文景玉,你好。”
沈华浓听她嗓音就认出来了,这是早上唱歌的那个台柱子,从早上她的试探也能猜到这女人约莫还是意图给她的猪蹄子喂剩饭的那个,文景玉的嗓音很特别,确实也有资本,她也微笑点头,“你好。”
“没想到霍夫人这么漂亮,难怪霍局长拼着不要前途也要守着护着了......”文景玉抿着嘴儿笑了笑,又甩了甩手,道:“哎呀,霍夫人,你千万别误会,我的意思不是说......我是说很羡慕你们伉俪情深。”
沈华浓笑,心里却觉得有些无趣,一脸平淡的装逼道:“我不会误会,很多人都羡慕我们,这种事见多了也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