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钟头之后,安洁丽娜坐上了马车,马车驶离了庄园。坐在她对面的管家道:“吉尔斯男爵还是老样子吧?”
“是,无比痛恨人类,却又对他们其中一个人有着难以割舍的感情。我知道这对于吉尔斯来说是一种折磨,狼爱上了羊,这注定是一场悲剧。”
安洁丽娜摇摇头,说:“一无所知的人类,如果当年贞德没死的话,或许现在就不会有第一次冲击了。”
管家低头说:“对于当年在威狱厅里拥有一席之位的吉尔斯男爵而言,这倒并非没有可能,但人类亲手葬送了唯一可能得到承认的机会,真是可悲。”
“那个男人之后选择了自我流放,大肆捕捉人类为食,最后消失了几百年。难以想像,那该是如何难熬的一段岁月。而纵使是现在,我从他的眼神里,仍然能够看到他对那段时光的缅怀。”安洁丽娜轻声道,“想要忘怀一段刻骨铭心的感情,谈何容易。人类如是,我们又何尝能够例外。”
管家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担忧。
安洁丽娜摇摇头:“放心,我没事,只是有些感叹而已。这也是上面的人对于我们这个种族未来的忧虑之一,我们寄生在人类身上,毫无疑问人类的意志已经荡然无存。可我们仍会受到这具皮囊的影响,吉尔斯就是影响过深的一个例子。”
“人类啊,真是一种难以看透的生物,每每我们以为已经看透他们的本质时,却会发现那只是冰山一角。还好,这种问题不用我们来考虑,我们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
管家点头:“看来我们得在马赛停留几天了。”
“正好,我早就想在这好好玩玩了。马球、酒会、商场、歌剧院。不得不说,人类比我们更会享受。”安洁丽娜笑了起来。
庄园的一个房间里,吉尔斯走到中间处,拍了拍手掌。房间的地面便隆起,再朝两边打开,一个黑铁棺椁便升了上来。铁棺的四个角落上各有一个天使雕塑,只是天使被锁链紧缠,表情痛苦,底座则有火焰的雕刻,这些天使仿佛堕入了地狱,正承受着来自地狱火焰的焚烧。
吉尔斯摸了摸铁棺冰冷的棺盖,说:“今天安洁丽娜来找我了,她在英吉利海峡上遗失了一样东西。最近夜枭也在四处走动,他们同样也丢了一件东西。你说巧不巧,我不知道安洁丽娜丢了什么,却知道夜枭丢了一个航海仪,那是永远只有指向一个地方的仪器。”
“在那个地方,可以找到我们古老同类的痕迹,人类其实很久之前就发现了那个地方。但很可惜,你这个种族永远把真理当成了歪门斜道,就像当初你们竟然认为地球是扁平的一样可笑。”
“不管如何,那个地方我都想去看一看。如果可以找到七原罪的暴食,我们那位最原始的七位祖先之一,或许借助它的力量,我们就可以相见了。”
“跨越将近六百年的时光之后,我的奥尔良少女,希望你美丽如初。”吉尔斯靠在了铁棺上,双手抱住铁棺的一侧,头枕在冰冷的棺盖上,如同紧贴着爱人的脸庞。他凝视远方,仿佛视线穿透了时光,回到那个晨雾蒙胧的早晨。当他踏进那个叫栋雷米的村子时,她在晨光中走来,薄雾为她退散,阳光流连不去,她微笑对他说。
“先生,需要帮助吗?”
那句话,便是他的福音。纵使时光易逝,她的声音,言犹在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