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里无云,晴风吹拂。马儿各自散在一堆,低头吃草,时不时发出几声低鸣,努一努马嘴,撅一撅马蹄。
马儿集散边缘处,一短褐粗蓝布衣,身姿挺拔如竹的人立在墙角。执鞭抱臂,斜靠在墙边,眼里含着一抹悠远与思索看向远远吃草的骏马。
墙角阴影落下,遮挡了几许渐暖的初阳。
这场景,安详自在,莫名和煦。
想起以前,她与战马们一同除敌惩奸,一起相伴为友;一起奔腾营地山岭;一块儿夜宿沟壑。那些马儿是她半个朋友,半个战友。
可是,这一切却在一夜之间成了过往,泯灭于过去。血流成河,尸骨无存。都细细密密地碎了一地,飘散于云空,沉入地底。
慕槿缓缓收回眼神,连带着思绪一并收回。
眼神一晃,目光便微微停住。低了头,看向脚边的青草,眼里划过一道幽光。
这里的围栏目测三尺来高,虽说凭她的身手翻出去不是问题,但这里的地形地貌她不熟悉。即便逃了出去,也很快会被抓回来,到时候可不是死罪那么简单。
慕槿敛了敛神,蹲下身来。看着及膝的一团绵绵嫩草,目光一定,随手扯了一根放在鼻尖细细嗅闻,眼里带着一片思索。
放在齿间轻嚼一口,味道微涩,淡苦。入舌有些熟悉。
慕槿轻捏着嫩草,仔细想了想,忽而脑中灵光一现。一口呸出嚼烂的鲜草,站起身。
目光由近至远眺望一番,脚步微微挪动,绕着马场边缘低头细细搜寻一阵。
似乎得到了什么肯定的答案一般,慕槿止住步伐。又蹲下身来,扯起一丛与先前尝试相似的绵草,一丛接着一丛,全都往怀里扔。
一手不停扯,一手紧夹着一簇簇半臂高的茵草。好在前些日子下了细雨,现下地软多湿泥,让这些草离窝也不费多大力气。
扯了片刻,嫩草已被堆在地上成一座小山丘,阳光下露珠闪烁着晶莹的白光。
慕槿淡蹙着眉,抬手拭了拭额间的细汗。忽地耳后一动,闻一阵轻响,眼前也慢慢出现一片阴影。
她心里一疑,起身,转头。
一个面容清致,品貌端庄,七分温和韵美,三分严肃认真的女子正骑在一匹马上,目光清和又略带疑惑地看向她。
看着年轻温婉,却又多了几分风韵成熟的美感。一袭碎藕织锦纨素裙迎风飘逸,腰间系上素丝带,头发尽数盘起,插了一支碎玉宝蓝簪,尽显干净利落。
观其眉眼间难掩的贵气,看着三十来岁,有几分熟悉。且还能自由出现在这马场上,慕槿心思一转,便知这是某个得罪不起的人物。
慕槿这不知这个女人为何来了此地,还骑了一匹马。看这匹马儿身上的黄棕颜色,栓的一条黑色卷纹缰绳,心里对她的身份有几分猜测。
但还是凭着她身上那份贵气,那年轻的面容,慕槿面色平静,低头拱手行礼。“小的见过贵人。”
话语间也是干脆利索,毫不拖泥带水,全然一派男子英气作风。
骑在马上的女子神情微微一变,眼里带着一抹惊讶和浅笑。却没说什么,微点头,算是应声。
见着慕槿手里还攥着一丛草。她似是觉着新鲜,也有些好奇,眉角微蹙,脱口而问:“你弄这些草做什么?”
闻言,慕槿把头又低了几分,答道:“回贵人,小的这是在拔草。这些草马儿吃了有益,若是再好好处理一番,定能效用倍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