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义只是低着头,并不否认。似是知道结果一般,一点儿不反抗,倒像是松了一口气,显得有几分从容安心之意。
侍卫将人都带下去,连围观的下人也不放过。毕竟是府里人证,得记录在册,以便查证。
现下,这里只剩各自带来的护卫和慕槿四人。没有别人。
宁安王冷沉着气,扫一眼剩下的人,沉声道:“方才是谁替大少爷开的药方?”
他的话如他的人一般,寒凉如风,冷冰冰不带一丝暖意。紫衣劲腰,墨瞳冰眸,一身贵冷的气质乍现。
慕槿心里一咯噔,心想着他还要找她问罪不成。快速思索几番过后,在几人明了的目光中,慢慢从云盏身旁站出身来。
简单行了一礼,低眉缓道:“是小人。”
宁安王把目光落在她身上,眸色沉了沉,一股冰诀流动全身。最终,他也只是动了动唇,语调冰凉,“这几日,且留在此处,替他开药。太医说你的药,很好。”
把话说完,他周身的寒意也散了些许,面色也有缓和之状。
慕槿心里一松,原来他要说这个。即便他说的是好话,却像是要吃人一般,冰冷寒凉。
她并未急着答应,转念一想,低眸恳切地道,“王爷,并非小人推托不愿,只是小人现如今是相府的人。王爷若要小人留下,还得先问过相爷的意见。”
云盏眉梢一动,又溢出低低的笑声。此刻却不像先前一般骇人惊恐,反而如拨开春蕊般轻柔灵巧,柔化心骨。
宁安王眸光一冷,原本散开的寒意又慢慢聚集。云盏此时的笑于他来说,不亚于嘲讽嗤之以鼻。
他凉唇微动,正要说话,耳边却传来云盏低魅的声音。“说得很好,分得清立场,看来还不算太愚钝。既如此,本相就许你每日夙旦隅中之时前来诊治。走吧。”
话音一落,云盏便负着手,脚步轻盈,面色甚好,漫不经心地朝前走。
慕槿向剩留的两人匆匆行礼,抬步便往身后追去。跟上那玄衣似锦,袍边褚色云纹如幽花般的人。
宁安王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眸光忽明忽暗。往前走了一步,却被人拦下。斜目一看,正是慕修苑。
“王爷,还请您跟下官走一趟,于情于理,此事还需交差。”慕修苑面色一片坦然,端的正义平静连天边的云雾见了也要逊色几分。
宁安王额头青筋直跳,抬手揉了揉眉心,也心知这人的公正得厉害。沉冷之气褪去几丝,恢复了平静。末了,掸了掸尘,沉声道:“走吧。”
虽然杀了一个没对他下手的人,但于法于权,还没人能把他怎样。
本就是一个该死之人,死在他手里,顶多是慕修苑将此事说与皇兄,罚他面壁抄经罢了。
落幽苑以及整座李府,随着人渐渐离去,至此也恢复了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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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末,长安街依旧填街塞巷,门庭若市,熙来攘往,掎裳连襼。
华灯初上,一座座高低不一,飞檐斗拱,飞阁流丹的阁楼映入眼帘。檐上挂着红火艳彩的灯笼,灯火璀璨,流光溢彩,璨若星河。
慕槿不由暗叹一声,天圣京都果然繁华,夜晚白昼都如此热闹。纨绔才子,美酒佳人,良辰美景,一掷千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