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张惨白无丝毫生气的面容,身上也有证明她身份的印记。他即便不敢相信,可心里却清楚地知道,那的确是她。
那个连他师傅也救不回的人。
他期盼着她能死而复生,期盼着她能睁开那双闭合死寂的眼眸,可是这一切却又被无情的现实所鞭策。让他明知道却又不想知道的是,他一直在期盼着这世上的不可能。
所以,那夜的事,也让他怀疑是否是他的感觉出了错,让他一直以来不敢面对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出现在眼前。
而这一切,或许都是因为他太想念她了而已。
若真的她回来,若她真的没有死去,又怎么会变了模样,变了声音,就连性格也不一样了呢?若真的是她,又怎会想着逃离呢,一直算计欺骗呢?
心里也突然觉得有些庆幸,那夜没有彻查素和怜玉院子,没有让他直面失望,也没有让他看见一张与记忆中截然不同的面孔,更没有让他迈出心里不愿迈出的那一步。
但是,等他慢慢回想明白这些事,心里却为何像钻心那样地难受呢?
七年……
已经过去整整七年了。
云盏缓缓闭上了眼眸,手里的杯盏被他紧紧握住,脑子里也渐渐涌起一些片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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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缓缓流逝,一转眼比试已经逐渐开始。
先进行的比试乃是武试。
今日天晴,所视极清。一眼瞧过去,近处,圆台中间已经站了两人,皆是男子。坐在周围的人不能过去观望,但在位置上站起来鼓劲打气的,呐喊助威的比比皆是。
一个比一个激动,一个比一个心急。这里的气氛也不由慢慢升了上去,足以预见的热闹。
比试台上,两人手里皆拿着一柄剑。
一人身穿墨灰色长衫,手持一柄双面利剑,剑刃一面平滑锋利,一面曲折似锯齿,看起来有些骇人,剑柄被人握住,似乎更添了几许刀芒。
“慕戟。”他看着对面的男子,眼神深邃而有力。言语之间平稳而有礼。
慕槿听着他自报姓名,脑中也在思索有关他的事。这个应该是旁支的人,三长老嫡子下妾室所生的孙系。性情为人不知,也未过多了解。
对面,一袭藏蓝色衣衫的俊朗男子手持一柄双头剑,如蛇信子一般,吞吐舌头虎视眈眈着猎物。
“慕君华。”他也报上姓名,目光落在对手身上。
这慕君华乃是她二叔父的儿子,她自打回府之后也未见过他一次。
见他一身沉稳,眼神平和而有力的模样,不得不说,光这气势上这两人也是不相上下的。两人皆是沉得住气的人,就不知这武功底子是怎样个情况了。
两人都使用剑,剑乃百刃之君,讲求身剑协调,攻守并具,均衡无二。素来用剑大多为正人君子,走的乃是王道。
比试台上的人安静地等待着,四周坐着的人比他们还要按耐不住,紧紧盯着中间的两人,不想错过丝毫精彩的比试。
慕槿坐在原地,心里并未多多大的期待。比试有比试的规矩,每个人使的招数也会有所不同。
这样观望着,也能瞧出一些路数。
不去看着那两道移动的身形,听着耳边一浪高过一浪的呐喊声传来,她也知道,比试已经开始了。
慕君华出剑的手法快速而沉稳,一闪一避之间都极有章法,似乎真如灵蛇一般,闪避狡黠而快速。
看着对面迎来的一柄粗重的剑,他并未闪身避开,而是直面迎过去。身子与那把骇人的双面剑擦身而过。
“慕君华!最厉害!慕君华!最历害!”
“慕戟,必胜!慕戟!必赢!”
“君华!君华!”
“慕戟!慕戟!”
四周的围观者看着两人旗鼓相当,稳操胜券的比试,心头也不由捏了一把汗。各自的朋友亲属都在为两人鼓劲呐喊。
声音响彻在比试场内,震耳欲聋,铺天盖地。热烈的气氛席卷了整座比试场,让人看得心头一紧。
两个人的水平相当,双方实力相差无几,是以这一场比试也维持了许久。
等到他们二人比完,时间也过去了两炷香。
最后是以慕君华险胜慕戟而告一段落。
接下来的人也陆续上场,互报姓名,开始比试。人头攒动不安,目光紧紧盯着台上一轮又一轮的比试。
呼喊助威的声音也越发响亮,热情高涨。
参与武试的人大多是男子,个个实力不凡。但比武总要分个高下,若是半个时辰也难以分出,那么这场比赛就算是平局了。
几场比试下来,慕槿也看得索然无味,都是些规规矩矩的比试,没有人耍什么阴招,亦没有特别出彩,过几招便把对手制住的人。
觉着无趣,是以慕槿便让青萝儿两个人坐在原地,自己带着莲柚离了位置,去往石阶最后面。
那里地方空旷,人也稀少,隔着比试场有些距离,无人注意着,更没有人会过多理会她。
“柚儿,你就在这儿守着,我先小憩一会儿,到我的时候记得叫我一声。”慕槿看了看头上的一棵大树,枝叶繁茂,足够遮蔽她的身影。
偏过头嘱咐了莲柚几句,她便腾身一跃,飞身到树上,找了个舒服的枝干躺下,双手枕在脑后,闭目惬意无比。
树下,莲柚一句话也未来得及说,便看着一袭白衣素雪绢裙的女子迅速消失在眼前,隐入了树中。
他俊俏的脸上眉头微微一皱,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怎么想的,想做什么便做什么,来了又不看比试,也不怕待会儿输了没脸。还一点儿也不顾及一下他的意愿,让他来这里替她守着。
若是慕槿听见他此时的诽腹,一定会不咸不淡地驳回去,让你来你不也情愿地跟来了吗?
这里少有人会来,是以慕槿躺在树上,远处传来的比斗之声未对她产生丝毫影响。
树叶丝丝绿意混合着淡淡阳光落在眼皮上,让人不知不觉有些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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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沙掩埋的大漠,冷风冽冽。瑟瑟的风混合着沙子吹进人的眼耳口鼻一阵难受。
军账内,沐槿一袭红衣战袍,精致的五官挺立而娇美,此刻手中正擦拭着一把弯月似的弓弦。
今日已距离开襄京一月,路途奔波劳累,行军整顿也用了不少功夫。
这次要对战的敌军,乃是天齐的附属国,蝎阳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