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盏目光微怵,略作思索了一番,低缓地问,“老师父耳聪目明,想必也听闻过我师父留下的批语。那些话早已兑现,只是,几年过去,不知是意外还是天作怜悯,眼下遇着一个与曾经所识之人有许多相似之处的人,却难以确认。”
虽然那人久不出山,他也许久未回去探视,独独这些批语像是被下了诅咒一般,萦绕左右,挥之不去。
如今心里的纠结无处安放,他也不知该怎么做。这是执掌朝政以来,从未有过的犹豫,忧虑。
“云施主觉得,那人在你心里是何地位?难,也总归有难的缘由。”老和尚缓缓问道。似乎简单几句话,便能透过表象看到人的内心。无所遁形。
地位?
云盏微抿了抿唇,檐下的风拂过俊冶的面庞,似乎吹褶了丝丝清郁。
那眼瞳里闪烁的流光,仿佛生长在雪巅之上的白莲,纯净而无痕。一眼望去,便是再也无法忘却放下的清姿。
隐忍却又热烈。似那火红的木槿花,独绽着,妖冶着。即便有毒,却也依旧甘之如饴。
嗜之如骨,爱之如命。
用尽言词也难以表达。
“云施主可是觉着自己不知进退,踌躇不决?”老和尚闻言,目光也放远,看向湛蓝的天际,不待人说话又继续说着,“可老衲倒觉得,施主之所以犹豫,除却现实羁绊实难确定之外,更是因为难以确认的那人太过重要,占据着心里每一寸,每一刻。不思则蚀骨,思则锥心。施主不是纠结,不是不知进退,而是,不敢呐。”
不是纠结,而是,不敢……
云盏心里反复碾转这这句话,眉间的深郁之色有几丝消散。
一直以来,他都知他心里在想什么,可是,他不同人说,亦没有人能看清他到底想的是何物。
不敢……
这话也终于有人说出来了。
不敢承认的事实,也被揭开了。
他缓缓敛了眸,薄唇微抿,“既因重要,所以不敢。老师父有何解?”
他想要的,不仅仅是开拓迷路的话而已。更多的,是想找到心里的那个契合点。
世人多因情所困,因情所惑。看不透,也属人之常情。老和尚目光放得更远,手里的念珠转动得更加缓慢。
“老衲听闻,七年之前,蝎阳国曾有一战。蝎阳国的少年将军英勇善战,每一次出手都能击中敌军要害,手段铁血残忍。短短几次战役,无战不胜。人称鬼煞将军。”老和尚目光悠远,似是很怀念。
云盏闻言,眸光顿暗,一股幽凉的气息萦绕在周身。微眯着眼眸,看向身旁仿若闲散道人的老和尚。
“只不过……”他顿了顿,和善的面容颇显惋惜。可心里却很平静地诉说着这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