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青含与国公府的大小姐素不相识,竟会如此突兀地向她借簪。真是稀奇了。
慕槿怔然不过片刻,眼底便夹杂着一股凉寒。面上却是不动声色。
不问缘由,淡而十分有礼地说,“东陵皇借簪,小女子荣幸之至。给。”
抬手取下发间的碧玉细簪,指尖微微摩挲着,眼底晦暗不明地看着他伸手接过。
是他自己送上门的。怪不得她。
“多谢小姐。”谢青含眸色淡郁,未抬眼,便径转身朝着桌边走去。拿着玉簪,认真地低头刻弄着手里的东西。
慕槿嘴角挂着淡笑,客气而疏离。弄个泥人而已,偏还那么多讲究。不用笔不用刀,却用玉。
苏瑾茹听到动静便向这方看来,见到慕槿嘴边挂着的淡笑。无疑刺眼。只要一见着她,自己便想起上次的事。那些话,也不知道这个女人听了多少去。
木长宁那个贱女人,到底给她留了哪一手?
派人去查,却没有任何的线索。
真是可恶。
她的血蛊,还白白费掉了一只。可恨。
义父若是知晓,定然不会轻易饶恕她。说不定他一个不悦,便让她离开青含哥哥身边再也见不到。
平生让她害怕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已经死了,一个便是她的义父。那样阴狠恐怖的人,她如今想来都觉后脊背发凉。
待谢青含用完了簪,起身走到慕槿身前将它递还给她。“多谢你的——”
“不用还了。”
慕槿淡淡出声打断。眸光幽凉,唇角却含笑似的看向他。
谢青含淡郁的眼眸微抬,看着神色清雅浅然的女子,心中略含不解。
“为何——”
“不想要了。”
慕槿淡说着,眸底含着几丝讽刺和嫌恶。
“你什么意思?是想借着这个理由,变相地将簪子送给青含哥哥,顺水推舟做个人情,让他高看你一眼么?还是有别的见不得人的目的?”苏瑾茹见此忍不住打断。微眯着眼,一脸蔑视地说。“这样的女子,这些年来我不知见了多少。伎俩实在是可笑。”
以为这样,便能得到青含哥哥的青睐么?
连她都不能拒绝的人,又怎么能容忍别人淡而无礼地拒绝。还说得如此干脆随便,让她心里直冒出一股火来。
如今的苏瑾茹,早已不像七年前那样唯喏隐忍。事事俯首帖耳,看人脸色行事。
许是七年来各种各样的事逼得她心思越发地难以容忍。又或许是在谢青含眼皮子下吃了不少委屈,所以心性越发地不定,行事偏激。脾气也越来越暴躁。
有时候会被刺激到无法控制,宫里被她暗地里处置的下人也越来越多。每个月便要从她的寝宫里抬出两三具尸体。睡觉也越发地不安稳,常常做噩梦。
谢青含在还好,做什么都会有所收敛。倘若不在,那些温婉柔弱都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让太医开了好几副安眠之药也不见好转。
现在轻易被慕槿一句话而刺激,她裙摆旁的左手正不可遏制地发抖。
这是今夜她第二次了。
“不如收好你的那些心思,别让——”
“我嫌脏。”
“你!”
苏瑾茹怒火又冲了上来,但又在极力隐忍着,五指绞着衣裙,目含愤怨。看到慕槿一边眉毛微抬,唇边勾着一抹讽刺。
眼神恨不得要杀了她。
慕槿未理,转眼看向谢青含看过来的疑惑神色,她十分淡定地解释,“我不喜旁人触碰我的东西,一直如此。很抱歉,就算是东陵皇也不能让我放下这毛病。还请东陵皇勿要见怪。这簪子东陵皇可以留着,或是扔了,我不会有任何异议。只要别回到我手里便好。”
他触碰过的东西,她连看也不想看一眼。
谢青含始终平缓的眉微微蹙了起来,眼底的淡郁之色散了几分。没多说什么,颔首表示明白,拿着簪子,又转身走向了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