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槿本是让他同她分析的,没想到她却被他这些话给绕了进去,让她进入了他的思考中。
一个谢青含还不够,偏还有玉泯之,青云在那儿碍手碍脚。
“苏瑾茹是在谢青含回来过后,让她的人费了好几番周折才将她从陵墓中救出来的。谢青含本有能力阻止,或是让她老死至墓里永不见天日,可他没有那么做。”
“你觉得,他是另有打算,还是准备放任不管,继续让她嚣张跋扈?”
一个是袒护,一个是别有用心。
慕槿现在,确实连谢青含这个人也看不透了。连他到底想做什么,也无法弄出个确切头绪。
景云国师见她似有苦恼,也慢慢劝解,“若你无法确认,那不妨继续观察一段时日,看看能不能查清楚一些事。有些事放在自己身上,往往很容易被情绪所左右,从而难以作出最正确的判断。你不仅有心结,还有一些东西,亟待走出来。”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在真相没有查清之前,我依然会坚持我的看法。若是有人阻拦,我只会用我自己的方式解决。会付出什么样的代价都无所谓。”
慕槿声音渐缓,眸色微深。
“国师大人,你可知道,在很久之前,对你这样的人,我向来敬佩。”她语气很缓,似在回忆什么,深层之意便是她之前对他甚为敬佩。
景云国师闻言,嘴角不禁泛起一抹苦涩。他又如何不知呢?只是,他早已经将这样的关系弄得全然颠倒,支离破碎了。
“可是,不知为什么,当我发现,有一日起,他并非我所想的那样高洁,风光霁玥之时,心里产生过一种想法。并且,那种想法随着时日渐长,越发地深。”
“我想将诸如你一类之人抹杀了。”
“现在听来,你可觉得好笑?”
“可我并不觉得。”
慕槿自问自答地说着,眸色却是一片平静。并且神色十分肯定。
“我想杀人,并且是很多人。可能,杀了他们之后我可能会做噩梦,潜意识里可能会有罪恶感。但我,不会后悔。”
“我也没疯。我只知道,我现在该做什么样的事。我也不愿让情绪所左右,但我可以做到慢慢变得更心冷,更无情。”
景云国师看着她的目光慢慢变得黯淡,可更多的却是心疼。她身上那股平静得不像话的气息,仿佛浸染上了浓重的戚色,渐渐地蔓延开来,让他的心沉到了谷底。
本以为,他装作没有认出她,或许一切都可以渐渐地被他藏起来,他唯一的得意弟子,如今心变得越来越冷漠,像是牵扯出了他最不愿意面对的某个伤痛。
可他,避无可避。
“对不起。”
“我,让你失望了。”
他动了动唇,终是说出了这一句令他久久不敢开口的话。可说出之后,他的愧疚之意没有减轻半分。反倒越发地沉重了。
“不,我得多谢你。若不是有你这样的许多人,又哪会有那么多的看透?人心最难测,但也最易冷。我想做什么,是我的选择,你干涉不了我。”
“对了,令夫人我已经接进宫了。你不用担心苏瑾茹会对她做什么。毕竟,她好歹也像我的一个故人。留着惦念也不错。”
“我与兰玥,尚未成亲……”最后一个‘亲’字还未说出口,身旁的女子已然走了出去。
很快便不见她的身影。
目光追随着她消失的地方,心里渐渐沉了下去,却又有一股难以言喻的闷意。
她骨子里的善意,其实从未变过。只是,她口是心非的功力日渐增长。或许连她自己,也认为她是铁石心肠了。
可自欺欺人的,又何止她一个呢?
近日因再见到之后,他平静已久的心,竟也慢慢走了知觉。虽然是沉闷带痛的,但也是被困于岛上这些年不曾有过的。
有一瞬间,他仿佛产生了一种错觉。当年墙头那惊鸿一曲,好像并非兰玥,而是方才离开的女子。
那一年,他受伤过后,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救他的人,分明是兰玥啊……
可为何过了这么久,他却有种期待,那个人是奉安呢?
并且,那个女子已经与他渐行渐远,殊途不同归了。可是,这又有多大的可能呢?东陵奉安公主,武艺超群,聪慧敏捷,但她……不会吹曲。
就算是弹琴,也只是勉强入耳。
当年他也试探过,可惜,她的琴技着实不好。也不是装出来的。兰玥医术尚可,救了他,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