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默默移开视线,继续说,“今早七点半,狱警像往常一样,准备带顾女士去食堂用餐,却发现她躺在地上,头发和衣服上全是水。”
为了防止病人自杀,盥洗池内没有塞子。
顾母是用手堵住泄水孔,把头埋下去,活活将自己溺死的。
人在受到死亡威胁的时候,挣扎是本能反应,没人知道,她是如何克服本能,投入死神的怀抱。
顾徐听罢没有过多反应,也没有追究监狱的看管责任,全程都是镇定、淡然。
从记事起,他就仇恨那个女人,厌恶她的声音、表情,同时也极度恐惧着。
有很长一段时间,一听见高跟鞋声,他就会忍不住的发抖,想哭。
他从兜里掏出手机,给殡仪馆打了个电话。
没有丧礼,没有通知任何人,尸体被拉到殡仪馆,手续下来以后,直接被推进了焚尸炉。
顾徐站在铁门外,橘色的火光在他眼底猖狂跳跃着,整整四十分钟,一动不动。
李鱼跟管家一起,帮忙把装有骨灰的黑檀木盒抱出来,交到他手里。
顾徐单手托着,目光定格在盒盖上放的照片上。
照片是管家找来的。
顾母那时候还很年轻,扎着双马尾,穿着白t恤,笑容干净得像是一张从未被沾染过的白纸。
顾徐突然站定,回头说了一句,“我自己上去。”
管家拉住李鱼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等到大少爷走远,才悄摸跟上。
“少爷应该是要把夫人和老爷葬在一起。”管家年纪大了,爬坡上坎有点困难,气喘吁吁地说,“他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谁不想有爹妈疼,顾徐嘴上不说,心里肯定期盼过。
李鱼想象自己摸着顾徐的狗头,告诉他,儿子,往后有我陪着你呢,你缺的爱,爸爸给你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