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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锦森见他大汗淋漓,从冰箱里拿了瓶威士忌地倒了半杯,加了几块冰块递给他,又坐回位置上把谢母喝的杯子收了。

江海潮撑着身子起来,坐没坐相的瘫着,也亏他身材比例好,腰细腿长,又长得风流倜傥,双眼皮褶既宽又深,多情又风流,这样没形象的瘫在沙发上也像是美人横卧。见陆锦森老神在在地收拾茶具不由开口问道:哎,你怎么想的?

陆锦森手上动作没停,抬头看了他一眼,你指的什么?

谢家那宝贝独子。江海潮笑着道:今天早上我可听见了,谢家这可是大出血啊。不说别的,谢家百分之五的股份,这就市值多少钱了?更何况你一答应,谢家和陆家这五年的合作生意不就稳了。

陆锦森没说话。陆氏的生意自然重要,可也没重要到要他把自己压上的地步。

知道的知道是要你标记他,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他标记你呢。江海潮往茶几上瞥了一眼,长臂一伸将照片拿了过来准备放在眼皮子底下瞧,难道长得不行?

让我看看,这omega长得,嘶,这你还挑?江海潮眯眼看了一会儿坐直了身子说:据我混迹娱乐圈多年的经验,百分百原装,闭眼都能这么好看不然你问问他有没有进娱乐圈的意思吧?进我工作室啊,我签他,亲自给他包装送出道,保证不出一年他就是下一个顶流。

陆锦森听着他混不吝的调笑也不当真,把照片抽了回来和各种医疗记录放在一块,给自己续了杯茶问:怎么在你嘴里就像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可不就是天上掉馅饼。被抽走了照片江海潮又软绵绵趴了回去给你送钱送美人,谢家该不是快破产了,借着这个借口搭上你?

送钱送美人陆锦森琢磨了一下这句话,从口袋摸了盒烟出来,倚在靠背上点了火,抽了几口才吐出烟雾指了指材料说:哪儿有那么好的事儿。谢之棠才二十一岁,你以为谢家能让我碰他?说是签五年约,可他病龄都五年了,再来五年就一定能好?好不了怎么办?

江海潮点点头说:看来你的正人君子形象太深入人心了。

接着又摇摇头道:这不就是把绵羊送入虎口还指望让老虎照顾绵羊么。让一个成年alpha照顾一个非亲非故的成年omega,既想要alpha标记omega又不想有肉/体关系,难怪找上你。

陆锦森喝了口茶继续说:如果标记效果不佳,他找个机会自杀了,责任算谁的?退一步说,为了标记后产生的这点依赖信任,我不说一步不离,也得日日见他补充信息素吧,我哪儿有那么多时间照顾他。

江海潮啧了一声道:最是难消美人恩啊。你真不干?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啊,更何况还是个美人,怎么着也能算十四级浮屠吧。

陆锦森吐出的烟圈柔化了他的轮廓,像一层朦朦胧胧的细纱把他的锋利包裹,只留下一双蓝色的眼睛深不见底。

陆锦森勾了勾嘴角问道:你什么时候开始信佛了?

江海潮摇了摇化了一半冰的白兰地,喝了一大口,没接茬,又道:谢氏百分之五的股份啊,还有谢家那片别墅区,两年前就听说开始建了,地方确实不错,离商业区近,环境也好。一整片都送你,这得是多少钱?谢家三、五年都白赚了吧。

得亏谢家只有他这一个omega,要是再生一个小孩,谢家舍不得就舍不得花这么大张旗鼓的给他治病了。江海潮勾起嘴角露出了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雨势骤然大了起来,噼里啪啦的雨滴砸在窗上,虽说是白天但乌云低压,又暗又密,这天气像是什么悲情剧的开端。

江海潮把酒喝光又瘫了一会儿,视线落到了被包装紧密的画框上。

谢家送了你一幅画?江海潮一下精神起来,找了把刀一边拆封纸一边猜道:谁的画?梵高?达芬奇?毕加索?德库宁?

陆锦森忍了忍,道:我有个表妹是你粉丝,每次见我都在我面前把你吹的天上仅有地下无双,你在她嘴里就是个不食人间烟火,视铜钱为粪土的艺术家。

嘿嘿,江海潮回头一笑,人设,都是人设。我倒也想继承家业啊,可惜我又不是你,十几岁就能开始做生意赚钱,接手陆氏之后让股票价格每年平均上涨百分之五,我要是有你一半脑子我就去和我哥争公司了。

陆锦森下了结论:惯的你。

江海潮辛苦半天终于把画拆出来了。

那是一株从断壁残垣上长出的植物,枝干顶端开着一簇簇白花,阳光从坍塌了一半的墙边照了一束进来,正好照在了白花上,让白花白的耀眼夺目,而藏在黑暗里的花苞却是粉的,怯生生把自己掩盖在枝叶底下。

江海潮蹲在画前认真看了一会儿,回头问道:这是什么花?

陆锦森猜测:应该是梨花海棠。

江海潮扭回去继续看了一会儿,又问:谢家那儿子叫什么?

陆锦森顿了顿,道:谢之棠。

江海潮点点头,继续说:这个签名,和你放在办公室的那副抽象画一模一样。艺术家,他才是真正的艺术家。

陆锦森没有说话。

江海潮看够了才又坐了回来,慢悠悠总结道:这小omega死了挺可惜的。

热水壶里的水重新沸腾起来,咕噜噜的冒着泡,又在滴一声提示音后消停下去。江海潮也不挑杯子,拿起热水壶就浇到只剩下几小块冰块的双层水晶杯里,冰块肉眼可见的融化在沸水里最终消失不见。

过了半响,陆锦森才道:我想想。

第2章

晚饭后,江海潮被江父一通电话叫回了家,只剩下陆锦森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吹风。

陆锦森住的不低,24层,南北两个阳台,一个临海能看见沙滩,一个朝着市区灯火通明。

谢母的感情牌打的不错,谢父的酬劳开的也确实高,陆锦森根据谢母提供的医疗记录查了许多谢之棠病情的资料,还向自己的心理医生询问了病情和ao连结在医学上的应用。

利益得失在他脑内权衡,伴着窸窣的雨滴声,陆锦森抬起食指用指腹敲了敲护栏,心中翻涌不停。

谢之棠患的是双向情感障碍。

心理医生说,ao连结的作用是omega被标记之后会增加去甲肾上腺素、多巴胺浓度上升,催产素*产生。

催产素是自远古omega遗传下来,只存在于omega身体里的物质。它通过ao标记激活,能增加omega的受孕率,同时也能增加5羟色胺浓度,直接影响到大脑活动。

双向情感障碍患者大多需要终身服药,容易复发,且自/杀率高,抑郁症或狂躁症发作时容易失控。

话说到这儿陆锦森就懂了。

谢父出了这么多筹码,不仅仅是为了给谢之棠找一个可以忍受得了信息素的诱惑,长期给谢之棠临时标记的高契合度alpha。他还得在谢之棠发病失控时充做护工,平日成为谢之棠的代理alpha,温柔体贴的日夜照顾小朋友,而且,大概率不止五年。

难怪出了这个价钱。

陆锦森转身进了书房,查了查谢家南边那块地和别墅区的估价,看着屏幕上十位数字陷入了沉思。

陆锦森最终合上笔电,用手机给助理发了一条短信让他把自己时间表上下午三点之后的时间空出来,又让他和谢家的管家约好明日下午去医院看望谢之棠。

助理在两分钟之后回复收到。

谢母没有夸大其词,谢之棠的确心存死志。谢之棠这次住院的原因就是他自杀未遂。

谢之棠长期患有睡眠障碍,每天的晚药里都有一片安眠药。他有五年的病史,因为一直积极配合治疗的缘故,大家对他很是放心,谢之棠每日吃的药都是自己保管。

所以谢之棠在一个平静寻常的晚上,吃了一整板安眠药。

大概是他命不该绝。

因为他的睡眠障碍,往日他睡着之后是没有人会去他房间打扰他的。但是那天晚上本来只是绵绵的细雨慢慢变成了狂风暴雨,温度骤降。

谢母半夜冷醒之后担心谢之棠着凉,便想帮他把空调打开,进了房间却发现谢之棠放在桌上,写着遗书两个字的信封。

谢母当即软了半边身子,强撑着喊醒谢父打了急救电话把谢之棠送到医院。

好险将人救了回来。

也是这时他们才发现,谢之棠身上多了许多深深浅浅的伤。

这些伤口有新有旧,谢之棠不是疤痕体质,伤好了之后几乎不留疤,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谢之棠层层衣物底下伤痕累累的手臂和大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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