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2 / 2)
原来世界上最痛苦的不是错过,而是本可以不必错过。
她捂上了自己的胸口,表情十分痛苦,似乎已经疼得喘不过气了。
姐,她没事,初秋她没事,淡浅不忍心看着自己的姐姐这个样子,忙上前扶住了淡锦,她已经好很多了,都已经出院了,现在在家里呢,你
你还不回去?熊雪儿接着冷笑,淡锦,你怎么说也是初秋的监护人吧,你说说,这世界上哪有监护人不管,要我们一群同事跑来跑去的道理?
淡锦抬起眼,看着淡浅,她她真的没事?
真是真,就是淡浅为难地看了熊雪儿一眼,生命危险暂时没有,可还是伤得很重,而且她回去之后,一句话也不和我们说,整个人阴沉沉的,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不愿意出来,就好像
就好像回到了十年前,火灾后初来乍到的小初秋。
十年前,只有她能救她。
十年后,她的药依然是她。
她早该知道的,她从未痊愈。
淡浅让熊雪儿先回去,自己带着淡锦坐出租车。在出租车上,淡浅把自己请求初秋和她假装恋爱的事情和盘托出,在淡锦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仔仔细细解释了自己的本意,又恳切地道了歉。
姐,我没想到事情会闹成现在这个样子,对不起淡浅忐忑地叹气,偷偷看身边的淡锦,不过,你是真的喜欢初秋,对吧?不然你也不会偷偷织毛衣给她了。
淡锦苍白着脸,不发一言。她不问淡浅是怎么知道的,她知道自己这个妹妹太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
如果你喜欢她,她也喜欢你,你们为什么不在一起?
她喜欢我?淡锦喃喃着重复。
她难道没有和你说过,她喜欢你?淡浅摇头,就算她没有说过,可是姐,除了你,有眼睛的都看得出初秋喜欢你。
淡锦抿起唇,看向窗外。
你到底在怕什么?
我们淡锦蹙起眉。
你们年龄差太多?你们是名义上的姐妹?淡浅咄咄逼人道,还是说,其实你早就接受了这些,躲开我们只是因为我和初秋在谈恋爱?现在我告诉你了,我们之间都是假的,你还怕什么?我刚刚问你,如果她真的死了你会不会后悔,你一定会后悔,不是吗?难道真的要等到一个无可挽回的境地,你才肯放下你心里的教条去面对自己的真心么?
淡浅一连串的逼问让淡锦陷入沉默。
如果她真的死了
难道非要等到一个人死了
淡浅留给淡锦整理心绪的时间,再不开口。
回去的路不远也不长,到了家,家里只有梅姨在做饭。熊雪儿还有行程,一刻也不得喘息地跟着江嫣然去了机场。
淡浅告诉淡锦初秋就在自己的卧室,随即便回房了。
淡锦在一楼站了一阵子,才慢慢地走向三楼。她实在太久没见那个孩子了,既渴望看看她,又怕事情变得尴尬。她不知道见着她时该说什么,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坦白,她最不确定的一件事,就是到底要不要和她在一起。
淡锦站在初秋的卧室门口,出神地望着紧闭的门,手指蜷在身侧将裤子揪起褶。
她就那么站着,门把手就在眼前,她却连碰都不敢碰一下。
两个小时过去,她就站了两个小时。直等到梅姨做好了饭装在托盘里带上来给初秋时,她才动了动眉毛,梅姨小心地问她要不要让她帮初秋送饭,淡锦沉默着接过托盘。
看着托盘里的饭菜与药,她突觉回到了十年前来别墅的第一天。
她端着饭和药,轻轻地打开门。
落地窗的前面铺了一张地毯,地毯上放着一个简约的桌子,桌子两侧分别有个坐垫。初秋就坐在一侧的坐垫上,左边骨折的手臂被绷带吊在脖子上,褐色的卷发别在耳后,露出苍白的一片肌肤。她瘦了很多,这些日子想来也没有好好吃饭,下颌的轮廓愈发清晰,缠着纱布的脖颈边缘都能隐约看见青色的纤细血络。
她剪头发了。
真好看。
淡锦脑子里跳出的第一反应竟是这个。
初秋听到门被打开,向这边望来。
她的目光有片刻的僵硬,随后又淡淡散去,别开了头,仍是一句话不说。
淡锦来到初秋的对面坐下,将托盘放在桌子上,一盘一盘地取出菜碟,仔细安置妥帖。她能感觉到自己很紧张,摆放碗筷时手指僵得都要捏不住筷子了,她也能感觉到对面的人同样紧张,虽然那双眼并不看自己,可那低垂的睫毛显然在觳觫。
两个人谁都不说话。初秋安静地吃饭,淡锦安静地看她吃饭,看着她吃完,又把药端端正正摆过去,看着她吃药。
初秋始终不看淡锦,吃完饭和药,低头玩起了手机。
淡锦把盘子放回托盘,起身端着残羹剩汤不紧不慢地离开。走的时候,还体贴地关上了门。
初秋握着手机的手一顿,脊骨从头冷到尾,大脑一片空白。
过了一会儿,门又被打开。淡锦拿着一本书回来了,她还是坐在初秋的对面,一言不发地翻着书。
初秋暗暗舒了口气,整个人放松下来。
时间在一片寂静中不知不觉地走着,即使两个人面对面坐在一起,却各自干着各自的事。不知什么时候,天色暗了下来。
到了该睡觉的时候了。初秋先去浴室洗漱了一番,她一边手臂骨折着,动作并不利索,拿牙刷的时候牙刷杯子不小心掉在了地上,发出一串碰撞声音。她没有立刻去捡,而是先看向了外面那个正在看书的身影,见那人仍是一动不动,眼底涌上一阵失落。
初秋整理完便躺上了床。她闭着眼,却完全没有睡意。
她听见落地窗那边的人站了起来,也去了浴室,一阵水声后,脚步声绕去门口,关了灯,随即一步一步踏过来,轻轻地上了自己的床。
柔软的床垫压上了另一个人的重量,这重量也同时压上了初秋的心头,让她紧张地快喘不过气了。
黑暗总是容易带来旖旎和暧昧。
那个人和她躺在一张被子里,离她很远,就像以前一样,感受不到对方的温度。可即使如此,单单是淡锦主动和自己躺在了一张床上这个意识,就让她心动不已。
她面对淡锦,永远都是这么没出息。明明上一秒,清晰的理智还在对自己谆谆教导:淡锦是个不接人电话的讨厌鬼,你应该生她一辈子的气。
她正脑海一片乱时,身旁的被子忽然动了动。
有什么东西,悄悄地探了过来。
初秋忽然感觉到自己的右手上触到了一点冰凉的温度。她还在发愣时,自己的手便被另一只骨骼分明的手温柔地握住。
那手握在了她的虎口处,四根细细的指头搭在她的掌心,大拇指压在她食指的第二个骨节上,见她并没有反抗,便开始携了更深的力度,将她的手完全裹进自己的手掌之中。
她的体温,她的皮肤,她的指甲,像一汪泉水般包裹住了她。
初秋觉得自己快要忘记呼吸了。
她的手在淡锦的手里。
狂跳不止的心。
这个第一次主动捉她手的人,接下来要说什么?要做什么?
她揣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惴惴不安地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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