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同一个时间,不同的地点和立场,无论是曾经爱她的、帮助过她的、答应信守承诺的,亦或者是生下她又恨她的、想要报复她的、利用她达到自己目的的,他们像是约定好了一样,都做出了“丢弃”她的决定,甚至,在冰冷的地下室里,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
可是,她不甘心。就算是这样被动的情境下,她还是憧憬着和孩子一起生活的未来。她不愿意就这样放弃生存,她想,让孩子活下去。冷气不断的钻进她的神经里,抑制着她的大脑,她觉得,沐虎是要把她冻死吗?已经在这里两个多小时了,不见半个人影。
“对不起,宝宝,妈妈真的很笨,不能好好的保护你。如果我们能出去,妈妈一定带你逃,我们去一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生活......”
“宝宝,我是不是错了?不该带你来受苦,你看,还没有出生,就让你陪着妈妈一起经历生死。或许,我真的不该奢望温暖,早点放手的好,这样,你能投生在一个好人家,有爸爸妈妈疼爱”
“其实,我有什么资格去说罗子君呢,还不是自私的把你留下了,你会恨我吗?”......
她抚摸着腹部,轻轻的说着,一遍又一遍,仿佛,肚子里的孩子真的在和她说话一般。其实,她不怕寂寞,最怕遥遥无期的等待,还有看不见未来。
沐天阳是接近傍晚才来地下室的,刚打开门,一股冷气就窜进了皮肤。他打了个寒噤,紧了紧身上的衣服向下走。
眼前的她让他频频皱眉,苍白的脸上没有恐惧,是绝望还有冷漠。她失神的盯着地上,嘴里喃喃自语,像极了曾经,罗子君发病的样子。
她是罗子君的女儿,可是,罗子君对她满心厌恶,口口声声不要见到她,真的会如此狠心吗?一直以来,罗子君对他们都像亲生母亲一样,那样温柔的人,真的会做出让女儿消失的决定吗?
其实,他有些同情坐在地上的女孩儿。无论文家与沐家的恩怨,还是罗子君对她的态度,从始至终,她没有决定过任何事情,不是吗?何其无辜,又何其不公平。
“咳咳”沐天阳有些头疼,故意的咳嗽了两声,打破地下室的宁静。这里太久没有关人了,灰尘飞舞起来,让人鼻腔发痒。
“沐小五是不是隐去了你的经历,我们看到的都是更改过的”沐天阳直奔主题,他在下午的时候问了沐小五,那人忙着和陆羽联系,只说了句,问本人就挂了电话。
她扭头看着他,皱起眉头,像是在观察什么。半天,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冷笑一声。
“沐小五和陆羽是安全的”
“是吗?真好”
除了这句,她再没和他说过一句话。她不知道那个问题如何回答,她只想做自己,谁也不是!
晚上,沐天阳送来了吃的,还有她来时带的东西。沐小五走时匆匆忙忙的,特意重复了好几遍这个事儿。来之前,他翻了翻,不过是些吃的,还有几盒白色片剂的糖和衣服,看似没什么问题,他就拿给了她。
这一次,她主动的站了起来,一手扶着墙,眼里带着潮湿。
“能不能,能不能带我离开这,换个地方看着我”
“为什么?”沐天阳的语气还是冷冷的,但是没有了前几日的憎恨,至少,没那么深。
“我,我害怕”
她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出的这句话,沐天阳狐疑的打量她,只见,她锤在身体两侧的手不停的发抖,面色,比下午的时候还难看。
“你有幽闭恐惧症?”这个状态,和干妈太像了,所以,义父从来不会让干妈单独在封闭,昏暗的环境中。
“嗯”她重重的点头,呼吸间带着疼痛,再不出去,她会把自己逼疯的。自然,用力呼吸的过程他听的一清二楚,拉着她的胳膊就向外走去。
门口的人是沐虎亲自安排的,那两个看守也是得了死命令,无论是谁,都不能把人带走。自然地,沐天阳的去路被拦住了。
几个人僵持不下,干脆,沐天阳一把抱起人,对那两名看守动了武。地下室这边的情况早就有人报告给了沐虎,正在哄乱的时候,沐虎赶到了现场、拧着眉,对沐天阳的所作所为,十分不满。
“天阳,把人送回去”
“义父,我只是换个地方关着,她没办法关在那”
沐天阳抱着的人已经气若游丝,幽闭恐惧症最怕的就是密闭而昏暗的环境。地下室这种地方,对于幽闭恐惧症的患者来说,是致命一击。
“不行,这是沐家规矩。她算什么东西?”沐虎坚持着,实际上,他心里也未曾放下。对于罗子君被欺负的那件事,耿耿于怀。只要想到她疯癫的那些年,还有,生下一对儿孽种,他恨不能把他们碎尸万段。
其实,罗子君被心魔多年纠缠,主要因素是沐虎。出于爱,她的心里有极大的愧疚,说了一些过激的话,比如,咒骂自己的孩子,甚至丢弃。而沐虎对罗子君更是宠爱,以为这是因为当年的事情,罗子君心里放不下才这样说,这样做。于是,他变本加厉的帮着罗子君,实际上,两个人都是因为爱,说的话,做的事偏离了原本的轨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