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祥「咳」的一声,打破了他看郎情妹意好戏的尷尬,说道:「如此甚好,咱们就先这么打算,请公主暂居罗家一段时日,罗大哥与罗大嫂一定会很欢迎的。并请公主万勿烦恼生活用度,小人绝不能让公主少了吃少了穿的。」。
攸公主听了陈祥这么一番话大感不安,刚刚的那点小儿女情怀立时消失。她想这样一直拖累两位恩公也不是办法,可是自己又有何能耐可以自谋生活还能照顾书籍?但眼前也无他法可想,只能将这难题暂藏心头了。
不管这三个人各有心事,总之既然大计盘算停当,他们就尽快赶回了资州,去进行抢救人类文化遗產的行动了。
陈祥把自己全部的船都召回来了,又到处求爷爷告奶奶地求租船隻,好不容易凑足了估计所需的船隻。待得看守萇家书库的秦军一开始“放假”,他就集合了所有的伙计、家丁以及闻讯来帮忙的乡亲邻里,快手快脚地把萇府书库一搬而空,运到资水(註一)岸边装上了船。
船队将顺着资水而下,从江阳(註二)入江,沿江航行到枳邑,转入涪水然后溯水而上,到了二水村后再转进洋水走约摸十里,就可以到达罗旺所说的那个山洞的崖壁脚下了。
这一路上攸公主与罗旺两人朝夕相处,日益亲厚。攸公主也彻底地懂得了罗旺,明白他天生质朴刚毅又仁爱侠义,实在是个打着灯笼都找不着的好男儿。而且一路上登船落船与在船上的爬上爬下,她都依赖罗旺的搀扶呵护,罗旺那厚实温暖的大手让她感到又安全又舒适,觉得自己的手被他握着就像是回到了家。
攸公主烦恼多日的心事,答案已清楚浮现,只不过这答案要能实现恐怕还大有难处。她心想陈恩公一直放不下过往身分,到现在还“小人”来“小人”去地自我贬称,看来他是不敢“僭越身分”来管这事了。而另外那个呆子…呸!反正就那个人啦!他也不可能突然就变聪明了,算来算去要想实现心愿,只能由自己主动出击了。
这日船队驶进了涪水,即将抵达二水村,罗旺就换了艘快艇先赶回村里,好多找一些村里的弟兄来帮忙,并且在洞口架设绳索绞盘。
这时攸公主想想那事也不好再迟疑担搁,就鼓起勇气对陈祥说道:「恩公,您的大恩攸已难言谢,三生也报答不完,今后又要依赖恩公照拂,攸更感不堪承受如此深重的恩泽。是以攸左右思量之下,心生一愿,但乞恩公成全。」,说罢拜倒在地,任陈祥如何搀扶就是不肯起身。
陈祥急道:「公主切莫如此,有何心愿请儘管直说,只要小人力所能及就一定为公主做到。」。
攸公主闻言泪如雨下,啜泣说道:「攸父母双亡,孤苦伶仃,乞恩公可怜,收为螟蛉之女,日后让攸也有亲人可以依靠。」。
陈祥大吃一惊,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您是公主,小人是草民,这…小人配吗?」。
攸公主持续拜伏地说道:「攸只是亡国难女,已不是什么公主了,而恩公古道热肠,义薄云天,能侍于恩公膝下那是攸的荣耀与幸运。」。
陈祥呆了好一会儿,思绪翻搅,想来想去觉得这对攸公主实在也是最好的安排,再推辞那就矫情了。于是深吸一口气,正色说道:「好吧!那小人就不揣卑微,忝窃为公主义父了。」。
攸公主破涕为笑,对陈祥行叩拜大礼,口称:「义父在上,受女儿一拜!」。
陈祥端坐受礼,老泪纵横地说道:「公…吾女请起!」,又十分欢喜地说道:「小…为父和家里那口子…就是你义母,生了三个儿子,一直想要个女儿,这下子你义母可要乐坏了。」。
攸公主欢喜说道:「待此间事了,定要去拜见义母。嗯,家里那三位兄弟,是攸的兄长还是弟弟?」。
陈祥笑道:「老大跟你同年,是兄长还是弟弟倒要算算清楚。老二比你小两岁,老三小你四岁,这会儿他们三个都在这船队里各带着一艘船呢!只是前几天为了把你藏好,我连他们都瞒着,也就没告诉你,这下子成了一家人,到了地头大家再好好亲近。」。
陈祥沉思片刻,说道:「至于你的出身来歷,知道的人愈少愈好,即使是你义母连着你那三个义兄弟,还是继续瞒着他们为妙。」,他还说:「回头与他们见了面,就说你是我上回去帝丘(註三)做生意时收的孤女,是同宗本家,姓陈,至于名字吗…」,陈祥瞧了瞧舷窗外,有感而发说道:「这儿有青山绿水,就叫“清”吧!嗯,陈清,陈清,挺不错的名字。」。
陈清拜了义父后,她的大事还没有功德圆满。但只要今天这关一过,后头未了之事必然会水到渠成,她就不必过度主动了,静待事态发展即可。
陈祥人逢喜事精神爽,思路也活泼了起来,就趁着这两天为新收的女儿仔细筹谋了一番,并且打定了个皆大欢喜又一劳永逸的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