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2 / 2)
童磨带太宰治去的地方,是神乐坂教堂的遗址。
曾像是个小商铺一样的建筑如今只剩断壁残垣,黑灰涂满其上,外围被政府用木桩做的围栏圈了起来,远远瞧着,丝毫看不出这里曾经的辉煌。
太宰治本以为童磨总要说点什么,但意外的是,他只是沉默地拉着太宰治往里面走去,一路踏过脚下崎岖不平的土块,最终停在了一处相比之下有些空旷的地带。
按照原本的布局回想,这里应该是教堂的后院。
童磨松开了他的手腕,往前走了两步,而后拿起铁扇在地上挖了起来。
太宰治将手插回兜里,就这么安静地看着他。
谁也没有说话,一时间只有瓦砾与泥土被翻动的声音,以及铁扇触碰到小石子时发出的轻微脆响。
半晌,铁扇触碰到土里的某样东西,发出一阵不大不小的动静。
而童磨没什么情绪地叹了口气:果然在这里啊。
太宰治挑了下眉,慢半拍地反应过来,那里面是什么东西。
治君,你还记得这个嘛?童磨将手伸进去,从土里取出来一个木盒子,那上面的装饰熟悉得很
毕竟那曾是太宰治亲自埋进去的。
教主大人要听实话吗?太宰治垂眸看着他,见对方不语,他道,实话是,在教主大人没有取出来之前,我都没能想起来。
真是过分呐,治君。童磨抬眸与他对视,语气听起来有种虚假的委屈,你都没有感情的嘛?
太宰治有些惊讶:对着谁,你吗?
童磨一脸理所当然地点头。
哈哈。太宰治像是没忍住,突然笑出声,教主大人,您不觉得这句话对您同样适用吗?
童磨罕见地愣住了。
他像是通过这句话想到了什么,微微出神。
半晌,才听到他突然认真地问道:所以在那些小姐的眼里,我也是这样的吗?
太宰治面上的笑容淡了下来。
他随意地坐在了一处石头上,从兜里掏出一个小酒瓶,慢条斯理地打开瓶盖,语气淡薄:相遇是一场谎言,交往是一场谎言,所有的真情实感不过是假象,唯有到最后一刻才揭开冷酷无情的真面目,这不就是你吗?
这也是我啊。
瓶盖开启的声音盖过了内心的自白,太宰治仰头喝了一口酒,酒液将他的唇润湿,他舔着唇回味了一下,觉得味道还不错。
童磨将盒子打开,两个缩小版的小冰人便从中跳了出来,而后绕着太宰治跑,看起来欢快得很。
童磨面无表情地看了两眼,仍是不解地问道:难道这世上有不说谎的人吗?
没有哦。太宰治不紧不慢地道,所以世人满是罪恶,区别只是罪行的多与少罢了。
童磨起身,走到他旁边,也找了个地方坐下来。外衫垂落到地面,染了一层尘土。
他歪头看了眼太宰治手中的东西,这是什么?
没等对方回答,他便直接抢了过来,微微晃了晃。
淡金色的液体在月光下的颜色其实很暗淡,然而今夜的月光格外皎洁,月色穿透过液体,发出星星点点的微光,这让瓶子里的东西看起来有种冷淡的美。
酒。太宰治言简意赅地道,末了又补充了一句,不过像童磨大人这样的鬼,喝酒也没有怎么滋味诶!
眼见童磨根本没等他说完便仰头将酒灌了进去,太宰治有些气愤:过分了吧,教主大人,这可是我最后一瓶。
童磨咂了咂嘴,将酒瓶扔还给他,没什么味道那你为什么为那些人来报复我?
他这话题跳跃的有些快,太宰治沉默了片刻,才又开口,却是缓缓问了一句话:你难过吗?对于我骗了你这件事。
不。童磨几乎是瞬间就给了答案,我没有任何感觉,但你是我除了女人外唯一想要吃掉的男人,我很想将你永远留在我身边,然后将你的头埋在樱花树下,我想那样也许我就能知道什么叫开心了。
为什么是樱花树?
你也认为那很美,不是吗?
太宰治听完,竟是慢慢笑了,那笑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以致于到后面成为了放肆的笑声。
他笑得前仰后合,拿着酒瓶的手都有些不稳,瓶中的酒液随着他的动作来回晃荡,在某一刻竟然意外地融合起来。
童磨的脸上没有任何情绪。
不,根本是不可能的啊!他仍旧没能止住笑意,颤抖着身体,却说着突兀的话题,你想要理解人的情感这种事,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不可能啊!
就像他想要找到生存的意义这件事,也根本是痴心妄想。
他们不同,却又何其相似,在无望的人生中,追求着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可能存在的东西。
真是笑死人了啊!
哪有什么结果呢?你活到多久,你的眼前就有多么长远的黑暗,在你这无限的生命里,根本看不到光啊。
所以他将独自徘徊在这黑暗之中,直到生命尽头。
太宰治看着他如是说,面上是童磨看不懂的苍凉与嘲讽。
童磨的眼睛睁大,他那如同坚果壳一样的胸腔仿佛被人敲开了一角,露出了里面空空荡荡的内里。
啊是这样啊。
他有多久没有直视过自己空荡的内心了呢?
长久地作为一位温柔的教主存在着,长久地扮演名不副实的神之子、引导着迷茫又愚蠢的教徒,他险些忘了自己原本就不是一个完整的人啊。
他伪装,他欺骗,他为了追求乐趣不择手段,然而事实上,这世上于他而言的所有开心是假的、愤怒是假的、悲哀也是假的,他根本什么都感受不到啊!
没有享受,没有愉悦,没有愧疚与难过,他就像是一个行尸走肉,苟活在这个世界,可笑又可悲!
啊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童磨捂着脸,笑出声来,他像是将方才太宰治所展现出来的疯狂又演了一遍,整个人如一头走入死路的野兽,绝望地叫嚣着。
然而他当真绝望吗?
即使被人戳破他一直以来的面具与伪装,他此时也没有一丝一毫的愤怒与恐慌。
他只是觉得
治君啊
他从指间露出自己的眼眸,一字一字地邀请道,永远留在我身边吧。
求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哒宰:达嘎,口头挖路。
这一章十分难产,要问为什么的话两个精神上有问题的人一起发疯实在是太难把控了,稍不注意剧情就飞到我都拉不住的地方去了!
如果你认为OOC那就是我的问题(土下座),如果你认为还可以接受我们就可以讨论这两个人谁更惨一点(?)
是过早看透世界以至于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却还要强行伪装的宰呢?还是生来就感情缺失以至于什么都提不起兴趣却还要强行伪装的磨磨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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