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人仍然不解气,一脚狠狠地踩在了叶轩的手指上。
又一个人见到这番场景,登时来了兴致。
两个人平摊一双手,脚掌反反复复地左右摩擦,犹如在用砂纸给一面墙除去斑点似的。
因为胡兰成交代过,不能把叶轩弄死了。
纵然是胡兰成手眼通天,也不敢在监狱里把叶轩杀死,况且监狱外还有哥陈梦蝶在斡旋,没准就有什么不虞之变。
不过把叶轩搞成残疾,还是可以的。
长发男高声道:“你们两个住手吧,别把人搞死了,想玩他有的是时间。”
这位长发男即是这七个人的“头狼”,听到了他的命令,两个人怅然地回到床铺。
同样是蹲监狱,这几个人和之前那间牢房里的犯人,简直是天差地别。
他们甚至拿出花生米来当下酒菜,抽烟随便抽,还能够吆五喝六地打扑克牌。
叶轩趴在地上,瞪着大大的眼睛紧紧地盯着他们看。
待到傍晚放饭时,他们非但没有叶轩吃饭,还将他又臭打了一顿。
叶轩从他们身上收回视线,紧紧地盯着脑袋前方的米饭与两颗青菜。
菜汤宛乎河流一般在地上蔓延。
叶轩一直睁着眼睛,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连他自己都被自己身上这股强大的意志力惊诧到了,他饿极了,监狱的饭食本来就很差,吃饱是根本不可能的,刚刚那场战斗又消耗了他打量的体力。
此时此刻,他的肚子仿佛是夏日田地里的青蛙,“叽里咕噜”地叫唤个不停。
他还着眼,他还在等待,一直到等到面前一片漆黑,等到床铺上响起了他们呼噜声。
叶轩蹒跚着身子向前移动了几寸,他的双手根本抓不起来米饭,真的像是一只狗般,用舌头将地上的米饭添了个干干净净。
一粒米饭都没有剩下。
过了一小会,他有了些力气,翻了个身子,平躺在监狱肮脏的地平。
眼睛望着天花板,漆黑漆黑的,什么也看不到。
这是他第一次闭上了眼睛,脑海里想入非非——
叶轩躺在山野间,春天慷慨地遍布了山里的每一个角落,芳香的气息如雾气弥漫着,视线中满是五彩缤纷:绿波般的青草,火红如面的桃花,郁郁葱葱的树叶,夜晚的大幕挂上来时,漫天的繁星,有几颗硕大无比的星闪烁着神奇的光亮,雨般的朦胧,集婉约素雅之美于一身。
每个人都是自己的上帝。
如果自己都放弃自己了,还有谁会救?每个人都在忙,有的忙着生,有的忙着死。忙着追名逐利,忙着柴米油盐,停下来想一秒:是不是已经屈服了?
懦怯囚禁人的灵魂,希望可以令你感受自由,即便是在监狱,哪怕是在地狱!
强者自救!
某人在屋檐下躲雨,看见观音正撑伞走过。这人说:“观音菩萨,普度一下众生吧,带我一段如何?”
观音说:“我在雨里,您在檐下,而檐下无雨,您不需要我度。”这人立刻跳出檐下,站在雨中:“现在我也在雨中了,该度我了吧?”观音说:“您在雨中,我也在雨中,我不被淋,因为有伞;您被雨淋,因为无伞。所以不是我度自己,而是伞度我。您要想度,不必找我,请自找伞去!”
叶轩用皓腕撑着地,两条手臂宛乎没有骨头一般软绵绵的,使不上一丁点力气。
他不会放弃。
一次失败,便朝另一次失败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