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山扯着迷茫的红池,恼火地跨进松子院,直叫晦气:“好心好意赶到城主府救她出火坑,结果,嘿,死心眼守着那王八玩意,拉都拉不走!哭哭哭,除了掉眼泪珠子就只会喊着要丈夫,给人玩死了活该!”
红池犹自回不过神来,傻傻地问:“她好苦呀,为什么还不肯跟我们走呢?是不是没有说清楚,她误会了?要不,我再过去,把话说细了,教她知道,我们是来救她的。”
“不用了,说不明白!”紫山粗暴地打断红池:“她脑壳坏掉,你说啥也没用了,她听不进的!”
“乡下丫头,大字不识一个,三贞九烈、三从四德倒学得熟!”
红池弱弱抗议道:“才不是三贞九烈、三从四德,她接待好多‘客人’了,没觉得她有反抗过呀。”
紫山一顿,烦躁道:“她有病!鬼知道脑壳坏掉的人在想什么。”
碧珠放下毛笔,凑过来说话:“不肯和你们走?真是奇怪呀。”
“她没甚奇怪。”翠榴眼睛直勾勾盯着面前的花瓶发愣,口中似乎自言自语,又像是和碧珠她们说话:“是咱们家里奇怪。我上一户主人,也是这样。”
“什么样?”
“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放屁!”紫山与红池异口同声道。
紫山转头看了红池一眼,红池缩缩脖子,一吐舌头:“呀,说粗话了!”
碧珠好奇起来:“你之前的人家,发生过什么事?”能用得起丫鬟的门户,总不至于叫媳妇卖身吧?
翠榴盯着花瓶,彻底怔住,一个字也不答了。碧珠得不到回复,陪着翠榴看了一会花瓶,恋恋不舍地放弃追问,向紫山道:“城主府的人有没有为难你们?”
“哪里会为难,殷勤得很,知道咱们是为傻女人来,还特意问要不要替我把男的打死了,直接带走她,吓得那王八一抽,晕过去了。”
“嗯,不出小姐预料,除了这种没长脑子的呆瓜,起码一两年内末云城里无人招惹万宝,我们需趁机把生意铺张开来。”
“如何铺张呢?”
紫山红池趴在桌子上,手托着下巴,眼睛忽闪忽闪地巴望着碧珠,翠榴也回过神,一起乖乖地等待指示。
碧珠站起身,婉转一笑,然后迅速收起笑容,咆哮道:“我怎么知道!想办法把小姐喊回来啊!练什么武,当什么侠女!这么大的家业,难道指望我撑起来!?”
碧珠打消不了沐扶苍练武强身的心,正如程万里对万宝的兴旺束手无策一样,他绝望地感觉到了自己的威信日渐不再,生意衰败,过去拍马吹捧他的小弟如今见面态度冷淡——客气礼貌自然是有的,但语气里的尊敬已经消失了,其间落差让做惯大哥的程万里不能忍受。
“管他万宝在京城好大名头,在末云城都得给我缩着!我去叫人给她来几下暗棍,保管她夹着尾巴做人!”屠兽帮已将这些事做惯,尽管秦烽此时明知凶兽大半折在沐家手里,甚至连凶兽来历也猜到几分,但提起阴招坏人,依旧是理所应当理直气壮的架势。
“不可,”程万里谨慎道:“此时对沐扶苍动手容易招惹飞龙卫不快,而且城主正想借助她和李敬鑫的关系,劝说李敬鑫轻饶了抢劫案,我们一有举动,只怕先激怒他们。”
秦烽气急道:“等着看她坐大,把咱们挤出末云城?这不敢,那不干,程哥,你以前的气派哪去了?”
程万里咬着牙根,过了半晌,方露出一丝狞笑:“沐扶苍不是女户吗,家里没把个男人靠着,等着看,也就三两年,不用我们动手,朝廷先收拾她了!”
秦烽惊讶莫名,糊涂道:“程哥几个意思?她不是收了皇帝御匾吗,朝廷想后悔?难道不是她守住城,其中有猫腻?”
程万里呵呵冷笑两声:“守城是真,可她女儿身也是真!”
秦烽隐约记起一点从京城商户那听来的流言,精神大振:“朝廷决意要‘复辟’了吗……”
沐扶苍直到坐在自家书房里,才开口问道:“碧珠,方才我们说话时,你怎么一言不发呢?”
“几个大老板谈生意,有我这个小小婢女插嘴的地么?”碧珠揉揉大腿,觉得连番奔走,身上并不觉乏累,看来前些时候的锻炼确实有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