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发生命案,恰好路过的两名平民见此情景,惊吓过度,抱着柴火不知所措,待十几息后,倒在地上的伙计停止抽搐,行凶的夫妇两人开始对话时,才有所反应,惨叫着逃跑。
从“空巷”里翻出五六个青年,分出两人追赶目击凶杀的平民,剩余人垂头立在曹传明身前:“办事不力,未能将小贼生擒,请家主降罪!”
曹传明寒声道:“他们便是坏我景儿的歹人!你们顺着桂满楼查下去,将这群人挖出,能杀一个是一个……”他顿了顿,续道:“同时查找雇佣桂满楼的‘客人’,一起治罪!”
梁刘氏守在梁家,天天掰着指头算日子,试图找出邀请长安县主入府相聚且不容回绝的机会,等到了临近中秋时,她终于寻到个不容沐扶苍轻易拒绝的由头——中秋佳节!中秋节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即使沐扶苍将户籍彻底与梁府切割开来,她也是梁鸣扬的亲外甥呀,亲亲的外甥女,已经没有父家的孤女!血脉渊源,她只剩了舅舅一家亲人,那可是打断骨头连着筋呢。
“快,拿请柬去县主府,叫她中秋节来家里吃饭,与康儿见见面,叙叙情。”梁刘氏一拍巴掌,欢喜道。
春兰心有疑虑,想那沐扶苍已经是县主之尊,大少爷也与刘庭庭成亲,这“旧情”委实没有可续的地方。她岂敢出声反驳,只慌忙更换衣裙,准备与梅香一起去送请帖。
才出门,梁夫人又把她们喊回来,要换新请帖。
梅香春兰来回又折腾一遍,身上无事,只是心头乏累。
为了表现身份,梁刘氏特准了两个丫鬟乘梁府马车前去。左右车厢里只有两个人,春兰放肆评论道:“请柬有甚可换的,即使拿金子打造,那沐县主耍起小性,想不来就不会来。”
上次刘庭庭的生日会,只要沐扶苍不是个傻的,事后一想,哪里会看不出里面的花巧,旧怨添新仇,春兰料她定会找借口推辞。
梅香揉着肩膀,嗤笑道:“你也傻了一回,夫人也是怕她不来,才换的请帖,我想,必定是夫人劳烦了老爷,拿老爷的名义相请。要是连老爷也请不动,就真的没法子了。”
春兰一直忙着梁康婚事,对老爷那边少了留意,闻言好奇道:“我可是记得,沐县主一意孤行参加科举时,老爷大发脾气,放话叫沐扶苍从此不得踏进咱府大门一步,他怎么肯听夫人的话写请帖?”
梅香露出复杂的神色:“那是当时,现在沐扶苍成了沐县主,老爷早不记恨她了,只是差个台阶下而已,老爷啊,他要脸皮呢。”
接待梅香春兰的是郑管家。
郑管家不欲为难两个女孩子,将请帖放在桌子上,客气解释道:“县主中秋时要赴贵人之邀,委实来不及前往梁府,梁老爷的心意我会传达给县主,还请贵府另择吉日。”
梅香春兰想过沐扶苍难请,心底准备好无数说辞,却完全没料到,沐扶苍竟拿贵人有约来搪塞。
但仔细一想,郑管家的话并不算是搪塞之词,一个县主,正得皇上青眼,佳节时没有受到皇亲国戚、世家小姐的邀请才是怪事。倘若沐扶苍舍弃了皇家世族的宴会奔赴梁府,梁家反而会深感惶恐呢!
梅香春兰垂头丧气地回到梁府,尽量挑好词和拿着账本查家用的梁夫人结结巴巴地解释清楚。
梁刘氏同梅香春兰初闻言时一般,先是一愣,才喃喃自语道:“对啊,她是县主了,她是县主,我竟请不到……”
梁刘氏难得地生起一丝悔意:“四年前,沐扶苍与康儿两情相悦,我何苦散了他们?如今我竟连见沐扶苍一面都要挑时间下请帖,康儿更加可怜,娶了刘庭庭那个毒妇,慢说像万宝那样的门脸,就是一份像样的嫁妆都没有,整天除了吃,就是缠着康儿做耍,早晚把我好端端的儿子给教坏了!”
梁刘氏这么一想,追悔变成恼火,恨不得马上掐死赔钱的儿媳妇,将账本往桌子上一甩,尖声道:“去,把那个小贱货喊来!我晚上热,睡不着,教她跪在床头给我扇扇子伺候着!”
梁刘氏拿刘庭庭百般搓揉不提,沐扶苍这边确实已有约会,她妆点得当,于中秋节前一天,乘着软轿,在婀娜宫女引导下,来到长公主府的内院。
沐家院子的花圃已叫大多数客人称赞不已,而长公主府的花园更比沐家大了十倍有余,奇花异草自然珍贵,但单是园子一眼望不到边的土地,在寸土寸金的京城便是一桩奢侈了。
沐扶苍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游玩皇家园林,一路行来,赞叹不已:“难怪大家挤破头要往朝廷里扎,果然,光有钱还不够,权势才是最金贵的物件儿。”
沐扶苍的钱,足够让她修起两座类似公主府的园子,但即使有钱有人力,她再喜欢也是不敢的。
无他,僭越。
到达公主安排宴席的水榭处,沐扶苍提前下轿,转过一丛葡萄花架,女子欢笑声逐渐清晰起来。
公主的花园即使在中秋时节,依然竹苞松茂,郁郁葱葱,金菊翠叶间,身姿美好,衣衫翩然的少女穿行嬉戏,天真无忧,沐扶苍忽然闯入,好似渔夫踏入桃花深处。
“沐姐姐。”
正欣赏着花园美景,一道曼妙声音唤住沐扶苍。
沐扶苍转身一看,嘴角不由得一翘,用同样动听的语气招呼道:“七小姐,我们又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