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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百零六 拜的不是堂,拜的是饭碗(1 / 2)

玉如掂起毛笔,饱蘸浓墨,在一张张请帖上整齐书写上姓名。梁鸣扬站在她身后,得意地直捋胡须。

梁鸣扬素来厌恶不守妇道的女人,待冯柔与女子科考一事后,连写诗练字的女子一并憎恨上。但玉如不同,她常年陪伴在梁鸣扬身边,一身所学皆是梁鸣扬亲授,而且从始至终乖觉温顺,绝不是一般念得两句经书便心思活络的轻狂人儿能比拟,梁鸣扬见她字好,思及是自己教导有方,反倒心情大畅。

玉如今年二十有四,赢在不曾生育,体型婀娜依如少女,梁鸣扬想起夜晚红袖添香,耳鬓厮磨的香艳情景,食指大动,顺着玉如滑嫩脖颈向下摸索。

玉如扭腰躲闪梁鸣扬不安分的双手,吃吃笑道:“老爷,大白天的,别叫人看见。”

梁鸣扬就爱玉如的知礼守礼,若非是贱籍出身,正和他的高洁傲岸相配,手掌愈发舍不得从玉如娇躯上移开。

玉如按列表填了几张请帖,指尖在列表上一划:“老爷,先容奴婢把请帖写利索。您看,难怪奴婢觉得少了谁,原来没有将沐县主算进去。”

提起沐扶苍,梁鸣扬登时沉下脸,松开手,踱步两圈后,方哼道:“写,写上县主,算她一份!”

玉如在梁鸣扬看不见的角度无声轻笑,梁鸣扬口口声声看中巴德礼人品出众,不在意他家境贫寒,实际嫌恶到宁愿让沐扶苍来赴宴,给婚礼增光添彩,免得别人嘲笑自己挑个穷女婿,连婚宴都寒酸简陋请不得贵客。

沐扶苍把请帖递给元宝:“收起来,你到时备份礼物送过去,替我祝梁善小姐与夫婿琴瑟相和,永结同心。”

元宝接过喜帖:“就是不该去嘛,梁大少爷成亲前,梁家闹了县主一场,等梁善小姐成亲,又开始骚扰县主,好像是您把梁善小姐许配给穷书生似的,如果去了婚宴,他们还不知道要出什么乱子。”

沐扶苍核对各州掌柜送来的信息,运笔不停,只淡淡道:“我是没有时间,回来几日,柳珂不曾再来监视我行踪,只怕她在暗中布计。和柳珂一比,梁府却不算什么。”

梁鸣扬与玉如亲热完,听丫鬟来报梁刘氏快要气晕过去。玉如体贴地为梁鸣扬整理衣袖,柔弱道:“老爷,后天姑爷前来迎亲,夫人不可不在场,您快去照顾一下夫人,好好劝劝夫人,我们不能只图眼前一时痛快,姑爷虽然暂时手头拮据,待参加科举,他必然名列三甲,飞黄腾达,给小姐挣得诰命。穷只是穷一时,富贵日子在后面呢。”

一番话说在梁鸣扬心坎上,梁鸣扬原本阴沉的脸一下缓和过来,掐着玉如脸蛋道:“就你聪明,我挑中巴德礼,可不就是因为信他能中进士,进入仕途,最好分配翰林院,我还能帮衬帮衬他。”

梁鸣扬有些话对着侍妾奴婢没说出口,玉如心里清楚,选择巴德礼是梁鸣扬迫不得已的选择,梁善受了哥哥梁康的拖累,加上本身才貌品德一概俱无,愿意娶她的好人家是没有的。高攀不成,梁鸣扬便从各学堂书院里筛选家境不足,本人却有学识的年轻人,想拿女儿婚事赌一把。

是的,赌一把。梁鸣扬能力有限,又无家世后台,在五品的位置上一坐就是六年,迟迟没有晋升的机会,便把主意打在儿女亲家身上。

梁康的婚事是给梁刘氏作弄废了,梁善倒还能用一用,哪怕九重夜是个循规蹈矩的善良商户,不论梁善如何喜欢,只凭他并非官场中人,梁鸣扬就不可能把女儿嫁入九家。

梁鸣扬不耐烦地推门踏进梁刘氏的房间,先大吼一声,镇住哭闹的梁刘氏,接着把他向玉如解释的理由和未向玉如明说的打算,仔细和梁刘氏一条条理清,不耐烦地喝道:“懂了吗,妇道人家没见识,你怎么能和善儿一起胡闹!嫁给九重夜,那是一辈子的商人妇,嫁给巴德礼,等他考中进士,前途不可期。你肚子不争气,只得康儿一个嫡子,等康儿也进入朝廷,还能有个妹夫互相扶植。”

梁刘氏听见梁善将来有可能做得高官贵妇,而且对梁康仕途大有裨益,眼泪立即止住,擦拭眼角笑道:“老爷您早和我说啊,哄得我白白着急这些天。唉,我是舍不得善儿受穷苦啊,一年两年也舍不得,老爷,嫁妆可要给善儿多填些。”

梁刘氏经过梁鸣扬开导,想通了婚事,得到梁鸣扬许可后出屋前去探望女儿。

梁善折磨得憔悴不堪,梁刘氏一把搂住她:“我的儿,你可心疼死娘了。”

梁善只讲道:“我要九重夜。”

梁刘氏又哭又笑:“你这丫头,嫁给九重夜,将来夫人贵女举办酒宴都不会叫你,你两三个月前,不是还羡慕袁倩订了一门好亲事吗?你舍得以后天天站在街旁,眼巴巴瞧着你这些手帕交坐在八抬大轿里进出官宅王府?”

梁善果然丢不起这个面子,不再叫唤九重夜,眉头紧紧皱起来。

梁刘氏又道:“还有沐扶苍,她是县主,你见她还得行礼问安。嫁给巴德礼,等他考进进士,你就是诰命夫人,再不用向她赔礼。”

梁刘氏戳到梁善痛点,梁善尖叫道:“凭什么我要给一个小乞丐行礼!”

“你嫁九重夜,就是低她一头!”

梁善茫然地坐在床上,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坚持嫁给九重夜,梁刘氏趁机叫莲莲端来米粥,一勺勺喂给梁善,又为她洗澡试衣。

梁善心里一团乱麻,顺从梁刘氏动作,总算安静下来。丫鬟松口气,只盼着小姐保持住状态,等抬进男方家,难关就算过去了,届时梁善发现巴家不是想象中的人家,也随便她闹腾了。

眨眼到了梁善迎亲当日,元宝刚从仓库挑了两匹不喜欢的绸缎充作贺礼,人还在门口,一架马车冲来,春兰从车厢里滚出来,跪在元宝面前:“求姐姐行个好,请县主来梁府管管,小姐,小姐要自杀哩!”

人命关天,又是给父母定下的婚事逼到自尽,元宝踌躇一阵,回屋禀报了沐扶苍。

沐扶苍奇怪道:“善小姐不是才自杀过,这段时日,梁夫人没有开导她?”

春兰一副操劳过度的样子,上气不接下气,抽泣道:“原本夫人安抚好了小姐,谁想今早大家慌慌张张察看礼堂花轿,忽视了小姐,让她不知怎么晓得了那位巴公子家里穷得很,连十两银子的聘礼也给不起,人也是一般人才,不算俊美。小姐,小姐就扯了礼服,想从府里偷跑,给仆役发现,她……”

春兰扶着额头,摇摇欲坠:“她就抓起地上的割草刀,说,要么放她去找九重夜,要么就看着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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