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瑛可怜道:“是啊,谁想得到,她生得最美,门第也高,结果就数她嫁得最差。”
高瑛顿了顿,轻声道:“妹妹,她的婚礼我参加不了了,等有机会见面时,你得好好和我形容一下钱易的样子。”
“我的婚事前几日定下了,今年好日子已经过尽了,等开春后挑吉日拜堂,从此就不好随意出门闲逛。”
沐扶苍惊道:“这么快?”
高瑛摸摸耳边的珍珠,强笑道:“不快,我都十八了,已经是出嫁晚的老姑娘。你年龄也不小了,或许就在明年,我也吃到你的喜酒。”
沐扶苍惆怅道:“话虽如此,我还是觉得,结婚得太早,好像一阵风一样,大家都散了。”
高瑛此番拜访沐扶苍,更多是为告别,她要准备嫁衣,挑选妆奁,学习管家和侍奉公婆的礼仪,很长一段时间不能再和沐扶苍等等朋友见面了。沐扶苍临走时让高瑛挑些珠宝,算是她在婚前送上的纪念礼物。
高瑛只拿了一对赤金耳环,悲伤道:“珍珠易暗,宝石易碎,只有这点金色不朽不腐。我却做不到,几十年后,大约像珍珠一样黯淡了。”
沐扶苍为她换上耳环,笑道:“胡说八道,难道嫁人后,你就不是你了?”
沐扶苍一直送到街角,望着高瑛的背影,好像想起很多事与物,眼前人影幢幢,向她言笑嬉闹,淡如轻烟,异常熟悉,再用力一看,她并没有看见什么,街还是那条街,来来回回的行人马车,吆喝的小贩,好像永远不会改变。
柳璇的婚礼甚是轰动,幸好沐扶苍动身得早,没有堵在半路,游街的新郎可就来得迟了,沐扶苍和旁边的夫人从糖醋鱼好吃聊到婴儿襁褓的布料选择时,钱易终于骑在马上意气风发地出现在大家视线中,身后跟着新娘子的花轿与长长的嫁妆队伍。
钱易作为村长的长子,从小吃得饱穿得暖,干活也少,长出大个子,换上华服打扮一新后,很有几分人样子,看不出几日前还是一个灰头土脸的衮州百姓,惹得观礼的路人扬着脸瞅他,艳羡不已。
钱易感觉自己踩在云端,高昂着头,晕陶陶地傻笑着,到了柳继送他的新宅前,潇洒下马,得意洋洋地望着丫鬟扶出柳璇跨过火盆。
院子里一桌桌的客人都是柳家邀请来的贵人,钱易还留着几分清醒,知道这些人自己暂时惹不起,进去后先朝四面弯腰行礼,然后一抬头,他就愣住了——其中一张桌子上,坐着一个十七八岁的女子,她衣着艳丽,一张不染脂粉的脸庞比绸缎还要鲜艳明媚,即使在茫茫人群中也会一眼先望见她。
“沐扶苍?她不是商女吗,为什么会在这里?”钱易完全不知沐扶苍凭借女子科考,受封长安县主,他只觉得心脏发紧,喜悦一扫而空,暗中哀求神佛道:“菩萨保佑,千万要叫她忘记我!”
沐扶苍一直保持着淡淡笑容,像一个寻常贵客,前来庆贺柳小姐大婚而已,直到钱易与柳璇拜堂完毕,也没有露出异容异状,钱易放松道:“还好,还好,她不认得我了。啧啧,这么看起来,她长得不比柳璇差多少啊,不知我有没有机会……”
柳璇在发抖,身上璎珞步摇叮铃作响,等到钱易挑开她盖头时,柳璇越发怕得脸色惨白,衬得唇上胭脂艳如血渍。
钱易与柳璇喝过交杯酒,挥退丫鬟,粗鲁地扑倒她,陶醉地抚摸她嫣红的嘴唇与白皙的肩膀:“真美啊,这肯定不止五文钱,如果有人买你,我该开什么价呢?”京城第一美人,一定有人愿意出高价买她一夜。不要钱也行,一来二去,嫖熟后,大家就是好兄弟了嘛,他不是京城人也知道,有关系,好办事,有柳璇在手,前途大大地有。
柳璇颤声道:“你,你居然要卖我?”
钱易在她大腿上重重一掐:“你就是一破鞋,少装贞烈!我可告诉你,你被人强暴的事情传出去,你是要拉去浸猪笼的,乖乖听我话吧。”
柳璇不知道猪笼,但知道韩觅萱是怎么死的,她不敢把暗算自己的真凶告诉父母,唯有在钱易身下一遍又一遍地哭泣。
沐扶苍直到坐在自己书屋里,才皱起眉头:“原来那个衮州人是他!”
一个出卖自己妻子的无耻小人,沐扶苍虽然不会将他认真放在心上,但肯定留下印象,钱易才走进院中,她与钱易同时认出了彼此,只是隐忍不发而已。
“他可不是会主动救人的英雄好汉,即使那个人是柳璇,以他的脾性也不敢为救她搭上自己的安危,加上他与柳珂的关系,看来柳璇婚事里面另有玄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