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蹲在路边的青年把手捧在嘴前,试图用热气温暖僵硬的手指:“这天可真冷啊,我还觉得身上皮袄子蛮暖和,要拿酒壶时才发现手都冻僵了。昙哥,我们下个月能回家吗?”
曹昙亮大口灌下烧酒,冰凉的液体进入肠胃后好像火焰猛烈燃烧,要把人从内至外烤干。他用袖子擦擦嘴,合上酒壶:“回!家主给宫里派来的小太监骂得狗血淋头,他敢不回吗?”
“噤声,不敢让家主听见。”
“哼,他敢把全族搭上为一个废人复仇,还怕人在背后骂?显亮哥可是在越州失踪半个月了,他倒是放个屁出来听听啊!”
青年接过酒壶,好奇问道:“昙哥,豫州的信件上究竟写了什么?临风缩在摘星阁没有外出,难道有其他人是显亮哥的对手?”
曹昙亮阴沉着脸:“宝器是个好东西,正面比试,只有拥有宝器的人才能败其他宝器。”
“啊,是霍家插手了?最近净水坛的小妖怪好像也得到一把宝器,瑶山派空玄……”青年把可能的对手挨个数一遍。
曹显亮冷道:“堂堂正正决斗,左右就这几个人,十个指头都能数过来,如果是背后偷袭,如果是邪门歪道呢?”
“显亮哥在豫州与红水派会合,刚踏进越州地界,曹双那个蠢货不知怎地去招惹当地的一个村姑。”
曹双的好色,曹家人没有不知道的,青年点点头,又摇摇头:“不对啊,全村子男人加一起,也抵不过显亮哥一剑。”
“动手的人是这个村姑!曹双调戏一个上山采药的小女娃,全队没当回事,不料那女娃是蛊师!”
“啊,蛊师?!”青年大惊失色。
“曹双这个王八蛋,玩完女人不知道灭口,愣是把人放跑了。第二天大家正赶路,突然先后遇见蛇群虫灾,把人全给冲散了,这才想到那个女娃有问题。胡荣心思多,带着徒弟跳河躲避,虫群消散后沿河找到阿伏和回心,返回的路上又遇见昏迷的曹双。”
“除了曹双,咱家的人都失踪了,红水派也只回来三个。大伯伯得到消息赶到豫州查看,确认四个人身上的伤口是蛊虫所致,曹双或者是因为蛊虫的缘故昏迷不醒。可惜了回心妹子,脸上给蛊虫咬伤,漂亮脸蛋是保不住了,人也吓成傻子,只会哭。”
青年一时说不出话,曹显亮固然武功出神入化,但面对无穷无尽的虫群追杀,纵使折月剑也难免饮恨。
两人相对默然,青年拿起酒壶喝口酒,慢慢地小声道:“说实在的,我们找红水派,不厚道,胡掌门是聪明人,会不会是他与蛊师勾结?不然凭什么活回来的三个都是红水派的人,连显亮哥都消失无踪,单独一个曹双,还昏了?”
曹昙亮道:“大伯怀疑过,但阿伏和胡掌门口供一致,对虫群的描述也对得上,非是亲身搏杀过,不能讲出,而且小回伤得是真重,胡荣不至于把苦肉计使到这个地步。”
青年自觉其中蹊跷,又说不出问题所在,苦苦思索时,曹昙亮忽然压低声音:“你看那个人!”
大街的对面,一个小二打扮的男子提着竹篮缩头缩脑向前小跑,笨重的篮子不时打在他大腿上。
青年立即反应道:“他有问题!篮子沉重,里面分明有东西,但他太随意,不像是送货的。”
“小现,我们跟上!”
天冷,人冻得迟钝,假扮小二送货的人无知无觉地向前奔行,路上甚至一脚踩到冰面,一个踉跄差点滑倒。他顾不上自己可能摔痛,双手把篮子牢牢捧住,唯恐摔落篮子,又和方才提篮子时的态度不同。
曹昙亮和曹现惊喜对视,一起想到当时家主围猎桂满楼小二时,那个内有夹层,一摔即销毁信件的陶罐。
心中有怨言,但家主交代的任务两人依然尽职尽力地完成。小二步速甚快,不停在小巷里穿行,他们来不及通知族人,决定先跟踪,伺机擒拿。
“哎哟!”
路面不知谁家顽童恶劣,泼得水,经夜凝结成一块块光亮如镜的冰层。冰面打滑,曹现急切间不慎踏上,也免不了一个出溜,口中轻呼出声。
小二听见背后有人,吓得举起篮子往地上一摔,慌张逃跑。
箱子落在地上,一声脆响后竟燃起火苗,曹现扑过去一阵狂踩,将火焰踩灭。曹昙亮追逐小二而去。
幸好箱子暗藏的引燃物非是油脂,曹现在密信燃尽前扑灭火焰,在灰烬中扒出两片残页。
不多时,曹昙亮原路折回,悻悻道:“那小贼居然钻狗洞。”
曹现递上纸条,沉重道:“昙哥,显亮哥他,死了。”
曹昙亮已有预感,得知消息心中却还是一惊,夺过碎纸,看清上面蝇头小字,清清楚楚写着:“……宝藏,衮州来人可以相助……”,“……显亮死”。
清商踌躇片刻,想到小姐只是求个能生财的屋子,不拘是哪座,答应道:“可以,但我要先看宅子,事成后再给你赏钱,免得你哄我。”
丈夫果然带领清商绕过几个弯,来到一座半大不小的院子前面,叩门道:“吴大姐,我是小乌,快开门。”
清商回头观察,院子所在街道尽头有一座两层小楼,楼顶垂下彩带,不时有人扛着家具进进出出,果然有些要改造成作坊的意思。
门“吱呀”打开,一个甚是年轻的丑妇站在门口,抹着眼泪招呼道:“小乌,你来看你哥哥……咦,这位姑娘是?”
小乌笑道:“姐姐快招待着,你不是要卖院子吗,我把小财主领来了。”
丑妇把人让进宅子里,边走边怀疑道:“一个小姑娘,做得了主吗?别拿我做消遣。”
小乌向清商道:“哎,我还真忘了问,你是哪家的?几百两银子呢,你出的起钱?”
吴大姐本来心情不佳,驻足怒道:“果然拿我开玩笑!给我走,都给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