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敢和我翰木格比试!”
……
沐扶苍随着众人鼓掌起哄,被酒熏得嫣红的脸上,一双眼却冷如秋水。安难对赤狄的重要性类同元氏真氏与之拓律宽,不管赤狄王曾经与老庙有何冤仇,他们要挑起赤狄内乱,她是断断不许的,她要保全赤狄王,让赤狄与长狄自相残杀。
火堆燃尽,几点火星崩落,金红的光芒在寒冷的空气中一闪而过。参宴的主人客人多已醉倒,由侍女扶起送往各自的帐篷。沐扶苍甩开侍女:“我没醉,我自己走。”
沐扶苍踢开脚边的酒罐和挡路的醉汉,跌跌撞撞走出王帐,走到半路,一个女人拉住她。
“都说了,我没醉,让我自己走!”沐扶苍一把攥紧女人的手腕:“快放开我,我自己走。”
女人半搂半搀,把沐扶苍拉向王妃的居处,雍语狄语参半的讲道:“王妃让我带姑娘去说话。”
赤狄王妃坐在狐裘堆中,花糊的妆容残留在面上,头发因为抓扯一缕缕垂在肩头,珠花歪斜,衣襟凌乱。她也许是宴席上唯一一个没有喝醉的人——她哪有心情饮酒作乐呢!
“方姑娘,你说,我和长狄王送来的那头小母猪比,谁更漂亮?”
沐扶苍向后一倒,把自己摔在皮毛堆中,枕着胳膊翘起腿:“当然是王妃漂亮。”她换上狄语,坑坑巴巴地恣意唱到:“草原的美人啊,你为什么忧愁,大地上开满鲜花,你是最美的那朵,无数少年仰望着你,但是你的骏马比风还快,腰间的长刀像流星划过,你不为人间停留,你在云中奔跑……”
王妃执著问道:“真的是我美吗?”
“为什么他不停地去寻找女人,为什么要抱住纳纱,她们都比不上我啊!只是因为没有得到她吗?可是那个京城女人没有我漂亮呀!”王妃发疯般撕扯捶打毛皮,把雪白的狐毛撕成漫天白雪:“我是第一美女,永远都是!他爱美人,他最爱的人应该是我!”
今夜,王妃失去了她的优雅,她变成暴躁的老女人,恐惧于自己失去的爱意,她着急地原地转圈,在皮毛上踩来走踩去:“我不能告诉阿爸,王爱上其他女人了,他们会把我妹妹送给王!呵,我的小妹妹长大了,他们管她叫做春天的花束!”
王妃正发疯时,“方姑娘”握住她的脚踝,她低下头,看见方姑娘一双微微眯起的醉眼,带着笑意,仰望着自己。“方姑娘”嗤笑道:“第一美女?哪怕是天上的仙女,只要男人想移情别恋,再美的容貌也留不住他。”
方姑娘捡起自王妃发间滑落的金钗:“就像这些宝贝,我们难道会因为有了一只能带的钗,就拒绝其他的金钗玉钗水晶钗吗?下一只珠宝没有身上的价钱高,我们就因此不买它吗?不会的,我们永远不会嫌多,梳妆台上的首饰永远不够带。女人对于男人也是一样,他就是想要他没有的新鲜货色。”
王妃像一只被惹怒的母狮,卡紧方姑娘的脖颈,狂叫道:“不!我要他爱我,我要做他最后的一个女人!”
王妃松开沐扶苍,抓起旁边的一只玉石磨成的匕首:“我要,我要去杀了纳纱!”
侍女尖叫着拦住王妃,王妃一脚一个将她们踹倒。她用力扯下门帘,将要迈出帐篷时身体一重,被方姑娘用力抱在怀里,王妃奋力挣扎,两人摔倒在毛毯上。
“你们出去,让我劝劝王妃!”
方姑娘将王妃压在身下,一只手撑起自己,俯视着王妃哭成花猫的脸:“我的美人王妃呀,你杀她有什么用?杀了一个纳纱,长狄王就会再送一个,你杀一个,他送一个,杀上四五次,就该轮到王杀你啦!”
王妃神思混乱,喃喃哭叫:“长狄王,长狄王,拓律宽……我要杀了你……”
“这就对了!”方姑娘拍拍王妃的脸,贴在她耳边,诱惑道:“杀了拓律宽,就不会有人再送美人给你的王了。”
“杀拓律宽,杀拓律宽……”王妃的眼神突然一清,推开方姑娘:“你是谁,为什么骗我去攻打长狄?”
方姑娘把手搭在额头上:“我啊,是一个小小的商人,但我也是一个女人,我不应该来见王妃,可是我喝醉了,王妃要问,我就不要钱地,直接告诉你答案。”
“如何让一个男人永远离不开你。”
王妃急切地把耳朵贴近方姑娘:“怎么办?”
“男人能找到的美人有很多,但一个有野心的男人最后选择的一定是能给他带来最大好处的女人。你不要和她们比美貌,你要和她们比权势,你是安难的女儿,只要安难强大到让王在意,他就不敢不爱你,同样,你一直是王妃,一直记挂着安难,你的族人便会支持你。”方姑娘此时瞧起来仿佛一点也不丑了,她笼着水光的眼睛,慧黠如灵狐。
“你身为王妃,最需要做的是,强大安难!”
“强大安难……对,我要让阿爸去抢拓律宽的牛羊和女人!拓律宽送王女人,分走我的爱,我就去杀他抢他,让阿爸得到多多的奴隶与粮食,让王不敢离开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