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他,朱雀终是逆天而行,发狂似地斩进地府。
天条在身,天殿与地府互不干涉,也不得干涉。但,他终是违了约,只为在见着那张满溢笑容的稚嫩脸庞。
他断了奈何桥,湿了一身忘川河水,染遍怨灵生前的号哭,紧攒的手心里满是血污、赤色儒服在腥红的河水中荡漾,显得分外怵目惊心。
但终于见着了他,在岸花妖异盛开的彼岸。
尚的身形变得比生前还要頎长,昔日柔弱娇怯的身板挑了高,甚至已比自己还要高大,但那身如柳绿却是依旧,根本不消等对方转身,朱雀便能认出那令他近似狂喜的身影。
「尚……」手心渗出了汗,和着满腥血污从泛白的指节滴落,他低声唤。
亡者过了忘川河,饮过孟婆汤,从此前世再也与他无关。相忘于川,生前爱恨情仇皆成昔日浮华,黄梁一梦,梦醒后一无所有。
若他未能赶上,忘却了他……
他不敢多想。
或许是他的不顾一切遭天垂怜,或抑是天所注定,只见那人身体驀然一顿,他惊诧地回首,脱口便是出了一句往日温存时所唤,「小雀……」
「对不起,我没能守约。」视野模糊,朱雀低着头,看着脚跟前一颗一颗的断肠泪在暗涩的土壤上砸出一漥又一漥的浅坑,一如他内心的千疮百孔抑鬱成疾。
相认后,再多的千言万语都只化作一句寥寥无几的悔恨。
「约定?」尚蹙着浓眉,「何来此言?」
「我说过……」不会寻你。
不会打扰你的重获新生。
但,对不起,回忆太重、思念太痛。
「小雀,我……」他迟疑地开口,转身迈步朝他走向。
一道平板的声音由另头传来,令张口欲言的尚滞住了,「大人,时辰已到,不宜久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