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琅听着男人说话的声音,总感觉似曾相识,在哪里听到过,可是,他就是想不起来对方是谁,至于陪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许琅也从来没有看清楚对方的长相,但是,许琅可以肯定,这个女人,他认识,不但认识,应该还很熟悉,许琅曾经试图和女人说话聊天,但是,女人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过一句话,这让许琅感觉十分的难熬。
在这段时间里,许琅就像是一个活着的木乃伊,他的一切生理需求都是在那个女人的帮助下完成的,吃喝拉撒睡都在那张床上,他一开始什么都不能吃,只能靠葡萄糖活着,后来,女人开始给许琅熬粥,她一勺一勺的喂给他吃,至于大小-便之类的,许琅一开始还憋着,可是,后来实在憋不住了,他只能就地解决,当时那种感觉和味道,许琅每每想起,都有种想死的冲动,可是,每次那个女人都一言不发,不厌其烦的帮助他清理掉这一切。
许琅问女人问题,女人不回答,许琅就故意使坏,比如不吃饭,故意尿床等等,可是,女人每次什么都没说,默默的清理完一切,然后,许琅就会听到女人在熬药的时候,隐隐约约传来的抽泣的声音,从那之后,许琅再也没有故意为难这个女人了。
许琅想不通对方为什么把他带到这里来,又为什么不直接杀死他,不但给他治病,还安排人专门来照顾他,许琅有时候就感觉,自己不像是被人劫持了,而是享受着古代皇帝才会享受的待遇,这才是许琅最想不通的地方。
在这个封闭的房间里,许琅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是白天还是黑夜,现在是几月几号了,他每次睁开眼的时候,看到的永远都是那斑驳的天花板,充斥鼻腔的只有那浓重的药味。
许琅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在想宁嫣然他们有没有侦破雨夜出租车司机遇害的案子,有没有抓捕到七月十二号,在玉米地里出现的那几个男人,他还在线,谢勇军是否还活着,他想了很多,想到了宁嫣然,想到了刑侦二队的那些成员,想到了有些闷-骚的李磊、十分中二又八卦的张雷、宅男一个的吕星、做事稳重的赵华,他想到了一只冷冰冰拿着手术刀,可以一边吃东西,一边解剖尸体的叶雪菲,想到了总是黑着脸的陆晔,想到了侦探事务所的众人,特种兵出身的子车鹤轩、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却偏偏要靠才华吃饭的廖郿,还有新来的董忆寒,许琅更想到了自己的好朋友杜子乔,也想到了自己生命当中最重要的女人舒悦。
许琅想到这些人,他不知道,自己这次的失踪,那些自己熟悉的人,在知道这个情况之后,会是什么样子的?
“咔嚓”
就在许琅神游万里,胡思乱想的时候,房间的门开了,那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披着一件厚厚的外套,坐在火炉旁边,他把药罐从火炉上拿下来,拿起火钳拨弄了一下炉子里的炭火,让炭火烧的更旺盛一些,然后,他放下火钳,把药罐重新放在炉子上,男人做完这一切之后,搓了搓手,转过头,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的许琅,说道:“告诉你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许琅有气无力的说道。
“赵华死了。”男人语气平淡的说道,他说赵华死的时候,就仿佛是在说死了一只猫,一条狗一般,那么的漫不经心。
“你说什么?”
原本对什么都不关心的许琅,听到这个消息之后,他愣了一下,猛地转过头,只是,他脑袋才转动了一半,就动不了了,许琅只能看到一个模糊的样子而已,更多的什么都看不到。
男人没有再去看许琅,而是继续说道:“赵华死了。”
“哪个赵华?”许琅追问道,尽管他心里已经知道男人口中所说的赵华是谁,但是,他还是开口问道。
“s市公安总局刑侦二队的副队长赵华。”
许琅饶是心里有所准备,听到这个消息,他还是一时半会儿无法接受。
过了良久,许琅声音沙哑的问道:“他是怎么死的?”
“被你们自己人打死的。”
“这不可能,你tmd在骗劳资。”
男人转过头,看了一眼犹如死狗一般躺在床上一动也不能动的许琅,缓缓地说道:“他是被一个叫卜子墨的新来的警察开枪打死的,死后还在后脑补枪了,不过,法医给出的结论是,赵华是被炸弹炸死的,他的尸体到现在都没有拼凑全乎,不过,死后被人补枪是真的。”
“卜子墨?不,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你tmd的在忽悠我。”
许琅一边大声的吼叫着,一边在床上剧烈的挣扎起来,他身上原本已经愈合的伤口,在他剧烈的挣扎之下,再次裂开,鲜血瞬间流出,染红了白色的纱布,而许琅对此毫无察觉,只是一个劲的念叨着不可能,不可能。
“这是刑侦二队队长宁嫣然亲口对陆晔说的话,现在,不但公安内部知道这件事,全s市的人都知道了这件事。”男人继续说道。
许琅仿佛是没有听到男人在说什么,他看着天花板,眼睛泛红,眼眶当中隐隐有泪水浮现,许琅仿佛看到了赵华那张笑容灿烂的笑脸,耳边响起了赵华呼喊着自己的名字。
“琅哥,琅哥......”
始终蹲在火炉旁边的女人,在看到许琅那剧烈的反应之后,她立即站起身,准备过去安抚许琅,却被男人拦下,女人看着许琅那失魂落魄的样子,眼神复杂,她重新蹲下身,低着头,紧咬着嘴唇,一丝血腥味慢慢充斥着她的口腔。
男人拢了拢肩上的衣服,身体前倾,又靠近了火炉几分,过了很久,等到许琅渐渐平静下来,不在挣扎的时候,男人淡淡的说道:“高成华越狱了。”
“...”
许琅眼神空洞的看着天花板,没有回应。
男人对此没有感到奇怪,他站起身,深深地看了一眼许琅,朝门口走去,一边走一边说道:“你安心养伤,接下来,你会看到s市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盛宴,我希望你好好地活着,亲眼看到这一切。”
男人走了,房间的门再次被关上,房间里只剩下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盯着天花板的许琅,还有那个蹲在火炉旁边的女人。
女人在男人走后,她连忙起身,拿来医疗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药瓶,拿起注射器,从里面抽取了一管液体,然后走到病床前,给许琅注射进去。
在这一针下去之后,许琅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重,最后,他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当他眼睛闭上的那一刻,两行清泪顺着眼角缓缓的滑落,最终滴落在枕头上。
女人做完这一切之后,开始有条不紊的解开许琅身上的纱布,开始给崩开的伤口换药,当纱布打开的那一刻,许琅身上出现了大大小小,密密麻麻的伤口,这些伤口有的很深,有的很浅,还有几处就在关键的脏器附近,女人在给许琅换药,重新缠上纱布的时候,手指微微的颤抖,眼泪顺着她的眼眶流出,最后在下巴凝成一滴泪珠,滴落在许琅的手背上。
第256章 卜子墨的家庭过往
七月二十四号。
s市连日来艳阳高照,气温高达四十度,在这炎炎夏日,没有人愿意出去,只有那些从事服务行业的人员和从事体力劳动的工作者,会盯着熊熊燃烧的太阳继续工作。
刑侦二队的办公区里,电风扇就像是老牛拉破车一般,呼呼的喘着大气,室外热,室内也差不多,坐在办公室的每个人,额头上都冒着细密的汗珠,汗珠顺着额头,沿着脸颊的沟壑,汇集在下巴上,最后滴落在发烫的办公桌上。
最近这段时间,刑侦二队的主要侦查方向都放在雨夜出租车司机遇害的案子上,一来,刑侦二队在7.12案件当中受到了很大的冲击,二来,遇害者的家属和公司,天天都有人来市公安总局门口,举着条幅要说法,而一些无良的媒体记者,也不是不嫌事大,不但没有帮助公安机关消除这些负面的影响,他们还唯恐天下不乱,举着话筒和相机对着进进出出的办事警员进行采访,这件事,上级很关注,陆晔也很关注,作为第一个接手这起案子的刑侦二队压力山大。
在吕星发现八起出租车司机遇害的命案现场不远处,都会出现一个黑色的标志轿车,尾随其后,刑侦二队的人把大部分精力都投入在寻找被盗车辆的人身上,在一番紧张的调查之后,吕星再次发现了一个新的线索,而他发现的这个线索,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犯罪嫌疑人了。
吕星对这辆标志轿车的车主所在小区的监控录像进行了详细的查看,发现,在六月十九号晚上,车主张世奇在下班回家之后,把车子停在了小区的地下车库,当时,是晚上八点钟,在过了三个多小时以后,一个穿着黑色衣服,头戴鸭舌帽的男人,低着头,出现在监控录像里面,这个人,在进入地下车库之后,四处看了看,然后来到了张世奇所停放的标志轿车旁边,他首先试着拉了拉驾驶座的车门,车门一下子就打开了,男人看到这一幕,也是愣了一下,不过,随即,男人就径直坐上轿车,把车子开出了地下车库。
当这个男人把车子开到小区门口的时候,门卫室的保安也没有仔细查看开车人的长相,直接就放行了,男人就这样大摇大摆的把车子开了出去。
根据朱须眉对车主张世奇的询问得知,当天晚上,张世奇在公司加班赶一份方案,他忙到很晚才下班,回到家,停好车之后,刚好领导打来了电话,催促他赶紧把方案做出来,张世奇因为接电话的缘故,就没有拔车钥匙,直接下车回到家里了,第二天,他早上起来上班的时候,才发现车子不见了,他当时在车库找了一圈,都没看到自己的爱车,只好打的去了公司,中午,他趁着午休的时间,跟领导请了个假,去了派出所报案,说自己的车辆丢失了。
而朱须眉对门口保安进行了询问,保安是个才来这个小区没多久的新人,他对整个小区的人都不是很熟悉,加上他当晚喝了不少酒,和女友正在网络上聊天,没太注意是谁把张世奇的车子开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