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新生吧?”
“恩。”
“前几天我到江南来, 也没有看到过你。”
“今天才刚来的。”黎多宝把标签纸撕下来,细细地贴好。
他还想再问,黎多宝已经贴完, 过去和同伴一起搬东西了。
这时,有个颇有些年纪的随从过来,恭敬地说:“先生, 要买的东西都买了,这边货上完就可以走了。”见他望着一处,于是抬头也顺着看过去。才发现,他是在看一个小姑娘。
“先生?”随从试探。
“她长这么大了,眼睛很亮,看上去身体很好,面色也很红润。”中年人喃喃地说:“罗氏的偶,是不是和真人是一模一样的?那她现在,本人就是长这个样子了?”
随从怔怔,顿时恍然大悟,连忙眯着眼睛向远处张望,想看得仔细些。手甚至都有些发抖。原本他还有些不解,主人亲自跑到这里来是为什么。却没想到是为‘这件事’。
但到底年纪大了,看不真切。过了一会儿就立刻警醒起来,说:“先生,快进去吧。一会儿人家觉得奇怪,怎么您老盯着不认识的人看。”
中年人一向谨慎,但今天却有些与平常不太一样,直到听他说话才回过神,立刻点头:“也是。”叫随从:“海明,你这里看着。”
被称为海明的老随从,送主人进去了,便自己站到货舱外头。
五个学员来来去去,都得要经过他身边,他时不时会问一句,这个里面是什么,那个里面什么,过了一会儿黎多宝经过他身边时,他又问起来。
明明箱子上已经写清楚,但还是问个不停,汤唐有些烦他。远远地大声叫黎多宝:“快来。”
但黎多宝怕他是年纪大了,眼神不好才看不见,还是跟他都讲清楚了,才跑过去找汤唐。
等她走,海明就站在坡道上,用昏花的老眼张望着。
却做出一副,是生怕他们搬漏了东西的样子。
一会儿叫住黎多
宝,非叫她陪自己去清点一遍。
汤唐一百个不耐烦,大声喊走黎多宝几回,海明才算了,大约是觉得继续再叫来显得有些奇怪。
之后,他又在外面站了一会儿才回穿梭机里去。再出来的就是些年轻随从了。
他们到是很趾高气扬,对着五个人吆五喝六的。好不容易给他们把东西搬完了,又说五个学员把货舱里弄脏了,非叫他们打扫干净。
汤唐可气死了,说:“我们又不是清洁工!你们到底是干嘛的呀,这里是禁区,平民不能在这儿的。”这些人买的东西虽然与别人相比是小件,可样样都沉得很,搬好这么多,已经累得人东倒西歪,还要人脸色搞卫生!?
眼看这边要吵起来。
海明和中年男人站在穿梭机里,从拉着的窗帘缝里向外面瞄着。
中年人说:“他们威风很大。”
海明小声说:“是先生威风大,世上哪里有不借势的下人?”
“你去外面!”中年人想说,让海明出去叫他们进来训斥。
但海明正要走,中年人却蓦然又叫住他:“算了。”
外面到是没吵起来。
黎多宝和孟朝阳两个人跑去拿了扫把,给每个人都分上一把,还真打扫起来。
之后大约那些随从又为难了他们几句,又折腾了一会儿,他们才走。
直到人都走得没影了,中年人还站在窗边出神。
海明说:“先生,也别太伤感了,我们过两天又再来就行了。”说起黎多宝:“虽然说外貌不像,但看着性格好极了。说起话来,轻声慢语,但是特别有主见的样子,特别像……”这时候有随从送茶进来,他就不说话了。
等随从们都出去,中年人端起茶,去去浮叶,沉声说:“以后还是别再来了。今天就不该来。”皱眉想了想,说道:“你也别偷偷来。以往是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不论出什么事,也都不能管不能问。就当仍然不知道。到底没有正当的理由。最近宋星移的事又在重查。奚家的儿子没了,地球上的事,总要有人出来负责。就不能说不叫他们查。”
海明默默地叹气。
穿梭机走了好远,中年人还站在舷窗前向早没了踪影的江南号方向张望。
不过张望了一会儿,突然问:“永明星的老太太是不是身体不好?”
海明说:“是。”又说起一些闲话:“罗禁往永明星送了一堆东西,好像是要跟永明结亲的意思”语气中不由自主带着不屑:“大概是因为一招失手,想着结成一家的话,也算达成所愿。但那边的老太太很生气,把去说话人头都割下来,和东西一起送返到帝星去了。大张旗鼓去的,从人女子把人头丢在罗禁私邸门口就走,闹得沸沸扬扬。罗禁虽然生气,但一时半会儿,也拿永明没有办法。”
“老太太要是死了,可是个麻烦事情。”中年人盯着一处出神:“老太太自己想必也很忧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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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人回到宿舍,大家抢着洗漱。
汤唐动作敏捷,胡乱摸了几把脸,冲到床铺上,倒头就睡。
黎多宝落在后面。
他们现在还是住一起,大约是因为以后行军、任务一般来说是没办法顾忌男女之别的,所以东郭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们各自住开。
不过虽然还是五人一起,但比在天璇星的时候条件要好不少,起码有好好的木床,宿里还有长条大桌,足够五个人同时使用。就是洗漱间小一些,只有两个水盆两个水龙头,一个淋浴。
黎多宝去洗漱时,孟朝阳正在洗头发,少年一 头扎到水里,嘴里咕咕嘟嘟地冒泡泡,双手快速有力地在头上一阵猛搓。洗完了起身,就看到黎多宝也在那洗头。乌黑的头发浸湿在水盆里,像一盆子海藻。露出细细的脖颈。
黎多宝洗好抬头,就从镜子里看到孟朝阳在看自己,不解地问:“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