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支利箭如骤雨一般从城墙上飞向城下的北凉骑兵,哀嚎声,马匹嘶鸣声四下而起,箭雨稍歇,北凉人还未得喘息的功夫,便被迫与四面八方而来的魏军战到一起。
天色阴沉,不知何时竟然起了飞雪,落在地上形成薄薄的一层,而后被飞溅的鲜血浸染,又被新的落雪所掩盖。直到形成厚厚的积雪,这周遭的杀伐之声才渐渐止歇。
崔嵬手腕回转,锋利的剑刃直接插入面前北凉王的心口,将其眼中所有的怒意与不甘全都终结,他甚至来不及说出一句话,微垂视线看了那长剑一眼,便彻底断了气息。
鲜血从北凉王的尸身上汹涌而出,低落在雪地之上,染出一片触目惊心地红。崔嵬回手将剑拔出,北凉王失去最后一点支撑,轰然倒地。崔嵬漠然地看了一眼,用雪水抹去剑上的血迹,将剑收回鞘中,而后长长地舒了口气。
历时数月,他终于将北凉王这个心腹大患彻底除去,给大魏西北换来了难得的安宁,他也终于可以回去了。
这一战打得太久了,也不知道严璟是不是已经等的不耐烦了。
脚步声从身后响起,崔嵬回眸,符越几步来到了他身前,雀跃地搂住他的肩膀,崔嵬发出一声轻“嘶”,目光朝着自己的左臂望去,符越一愣,也跟着瞧去,才发现他左臂上有一处包着的伤口,此刻正汩汩地向外渗着血,将周围的衣料都染成了红色。只是崔嵬方才实在是杀了太多的人,在满身的血污之下,这一处并不怎么明显。
符越皱着眉头去解那已经被血迹浸透了的布条,口中还不住道:“不是诱敌吗,怎么还真受伤了?”
崔嵬随着他的动作微微皱眉,侧目看了他一眼:“北凉王恨我入骨,明知我所率不过两千人,仍亲自带了两万人来围堵,若不是事先有所准备,我这条命可能都交代在龙威马场,哪还有机会跟李将军他们汇合。这么算起来,这点小伤又算什么?”
符越将布条解开,露出了原本包扎严实因为崔嵬方才忘我厮杀而被重新撕裂的伤口,慌忙从怀里摸出了伤药,替崔嵬止血,重新包扎。
崔嵬将腰上长剑插在地上,支撑着他大半的身体,微垂眼眸,由着符越的动作。久在军中,这样的伤处对他来说早已习惯,面上也没什么表情,只显得有些疲累。他抬眼朝着面前北凉王城看了看,低声道:“你这边可还顺利?”
“唔,”符越口中咬着布条的一端含糊地应了一声,将创口绑紧之后才回道,“其实也不算顺利,毕竟这北凉王也不至于就心大到丢下王城于不顾。不过有阿依在,倒是省了许多的事,不知道她用了什么办法说服了几位叔伯,之后配合我们里应外合将北凉王那几个心腹杀了,我们才得以进了这王城。”
“北凉王已死,就按照我们事先与阿依约定好的,退出王城吧。”崔嵬凝眸,思绪飘散,“这一战过后,北凉已是元气大伤,加上这个汗王之位的争夺,就足够他们折腾一段时日,西北的百姓这次总算可以高枕无忧了。”
符越赞同地点了点头:“这破地方我也实在是不想再待下去了。”他回过视线,朝着遥远的大魏方向回望,“这一仗打得太久了,将士们也都想回家了。”
“是啊,”崔嵬轻轻抬了抬受伤的手臂,朝着包扎好的创口看了一眼,“也不知道回到云州这伤口能不能长好,被璟哥看见的话应该会很担心。”
符越挑眉,终忍不住笑了起来:“崔嵬,你应该找面铜镜看看你自己提起瑞王时候的表情。”
崔嵬瞪了他一眼,偏转视线,朝着城门的方向抬了抬下颌,一身红衣的少女正从城里朝他们而来,符越看见她,面上的笑意就忍不住氤氲出来。崔嵬轻哼了一声:“你才应该找铜镜看看看见阿依公主的时候你的表情。”
阿依身手敏捷,一会就来到他们面前,目光先是落在符越脸上,而后才慢慢偏转,最后看向崔嵬身后,北凉王的尸首仰面倒在白茫茫的雪地之上,鲜血浸染了他的尸身,还有周边的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