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跟我撒谎?”
梁桢愣了下,“你是说哪件事?”
唐曜森苦笑:“你也知道你跟我撒了不止一个谎?”
梁桢:“……”
唐曜森:“不如一件件来吧,先从五年前开始,为什么骗我你去了燕京?”
当年她执意要跟他撇清关系,说了一大堆道理,从人伦感情到道德层面,几乎声泪俱下,一句句控诉自己要挥断过往,去念大学,从此开启新的人生。
唐曜森自然不愿意,别说分手了,她稍微走远点他都觉得心里膈得慌,但那时候发生了很多事,她情绪波动得太厉害,他也担心真逼急了她这性格会出事,所以假装答应了。
她分分钟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干净,搬出了他的房子,还换了联系方式。
唐曜森那时候想,忍一忍,暂且给她一点空间,让她把那股劲缓过去,她能跑到哪里去呢?大不了他追去燕京。
学校就那么大,他要找个人简直易如反掌。
那时候的唐曜森觉得,梁桢飞得再高,线还在自己手里,只要拉一拉,拽一拽,她分分钟就能回来,可是结果呢?
一个月后他去燕京找人,却被学校告知根本没有这个新生,唐曜森心里哐当一记,但那时候还存着几分侥幸,或许是她贪玩,或许是她还没把事情想明白,梁桢爱转牛角尖的性格唐曜森太清楚了,他当晚就动身从燕京赶去滏阳,可是一圈问下来,都说没回来过。
唐曜森这才开始有点慌,派人开始四处找,所有她能去的地方,包括她认识的朋友,同学,打工店里的同事和老板,那阵子都传唐先生是疯了,为了个包养的女学生大动干戈,就差搜城。
或许他是真的疯了吧,那半年间他和钟盈的关系一度降到负冰点,若说以前两人还维持着表面的和谐,但梁桢走后好像所有的平衡都被打破了。
唐曜森不愿再在钟盈面前演戏,在人前也不演了,彻底从两人的“婚房”里搬出来单住。
为这事钟寿成还找过他两次,可唐曜森闭口不谈,老爷子也拿他没办法。
“我后来去学校找过你很多次。”
“我没有去燕京!”
“你当时就想好要跟我撒谎了吧?”
等唐曜森反应过来已经是一个多月之后的事,梁桢没去大学报道,也没回滏阳,所有她应该出现的地方唐曜森都找了一遍,但毫无痕迹。
那时候他才明白,她是真的下定决心要跟他断,而之前骗她要去念大学,要去开启新的人生,都是鬼话和障眼法。
唐曜森想到这些每回都觉得心口疼。
是真的疼,就仿佛放风筝,你捏着一根线,任由风筝飞高飞远,因为自始至终都笃定线还在自己手里,哪怕飞得没入云层看不见了,他还站在原地,可是哪天拉了下却发现那端空了,线断了。
她早已在他不知道的哪个时间挣断线彻底飞走了。
心口像是憋着一股劲,唐曜森抓着扶手从躺椅上坐了起来,梁桢听到动静转身,刚好跟他发寒的眸子对上。
“你当年费尽心思离开泞州,又没去燕京,原因呢?”
梁桢揪了下毯子,她心里清楚有些事压根逃不掉,他早晚会来跟她对峙。
梁桢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原因之前就跟你说过了,我想重新开始。”
“你的重新开始是什么定义?不去读大学,放弃大好前程在一家小中介卖二手房?”
“……”
“还是高中毕业就结婚生子?”
他狠起来说话从来不留余地,梁桢微微叹口气,她其实有一万个理由可以把他说的这些话反驳过去,但莫名地,她不想争。
有些话,有些关系,从一开始就是错的,多说无益。
“我以为五年前已经跟你说清楚了。”隔半饷,她就不痛不痒地说了这么一句。
唐曜森觉得自己真是……大概真是年纪大了,脾气也一年比一年温和,要搁以前他早上手了,哪会像现在这样还能让她安安分分地坐那,坐那拿话气他,气得他快要心脏病发身亡。
“好,就算你说的那些都是真话,但有必要为了躲我连大学都放弃?”唐曜森冷笑一声,“桢桢,说不通啊!”
梁桢把头埋得更底。
是啊,真的说不通,连她自己都不信。
唐曜森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床前。
梁桢双臂交叠放在曲起的膝盖上,头埋了下去。
“你看着我。”
梁桢摇头,脸埋得更底。
唐曜森干脆坐到床上,“是不是因为孩子?”
“不是…”
“我查过,你没必要再骗我,孩子隔年出生,是你的,并不是你上回所说朋友的儿子,你看,你又骗了我一次。”
是啊,那么蹩脚的借口,她当时就知道骗不了。
唐曜森又等了等,半饷,用几乎连自己都诧异的沙哑嗓音问:“孩子…是不是我的?”
梁桢几乎快要额头磕到膝盖上,拼命摇头,“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