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微没接,缓慢的咀嚼着,但因为塞的有点多,她吞不下,也咀嚼不过来,就有点难受了。可她没有听话,仍然固执的咀嚼着,一定要把嘴里的东西全部吞下去。
越来越不听话了。
薛琰将纸巾拍在桌面上,她吓的脖子一缩,呛到了米饭,一下子嘴里的东西就全喷了出来,然后不停的咳嗽,脸涨得通红。
没人出来。
薛微一只手扶着桌子,躬着身,呛的眼泪都出来了。薛琰站在旁边没有进一步的动作。
好一会之后,她才慢慢缓和,一只手摸了摸脖子,顺便擦掉了眼泪。
一桌子的菜被她喷的没法吃了。
薛琰冷着脸坐在对面。
她咬了咬唇,说:“我收拾干净。”
“你该知道我对你要求很简单,听话就行。”
她说:“所以叶澜盛才说我是充气娃娃。”
语气里压着一点火气,眼眶还是红的,像是要哭了。
“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薛微没再跟他说话,起身开始收盘子,一个一个的收,来来回回走了四五圈。
薛琰坐定不动,就看着她置气,
照料廖木槿的佣人下来,“夫人让您上去。”
“清醒了?”
出来擦桌子的薛微道:“我给煮点解酒汤吧。”
她态度缓和。
“那我等你煮完再上去。”
“好。”
她把桌子擦了,就立刻去厨房煮解酒汤。
薛琰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她动作还算利索,很快就把汤煮了出来。
“你去送吧。”她把煮好的解酒汤放在厨台上,没有转头看他,退到洗水槽那儿,低低的说。
薛琰走进去,站在厨台前等了一会,说:“微微,你觉得你在我面前,能隐瞒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隐瞒。我只是想要争取,想争取也不行么?”她猛然回头,看着他,说:“我想争取一下你都不行么?”
薛琰看着她的眼睛,淡漠一笑,说:“我不吃这一套。”
说完,他端着解酒汤出去了。
薛微身子发颤,好一会才稳定心神。
蔡妈又出来,默不作声的在旁边帮她洗碗,余光时不时的瞥她一眼,而后轻微叹气,说:“微微……”
“蔡妈,我回房休息了,这里就麻烦你了。”
蔡妈是薛家的老人,对这屋里头几个人的关系摸的清清楚楚,薛微和薛琰之间,她很早就看出来了。
真是作孽。
薛琰回到房内,廖木槿靠坐在床上,衣服已经换过了,但还没有洗澡。
“解酒汤,喝了会舒服一点。”
她抬起眼皮,又看了看他端着的解酒汤,“你煮的?”
“是啊。”
廖木槿哼了声,“你会么?”
“为什么不会?”
“你身上有女人的味道,不对,是薛微的味道。你不会先洗个澡,再跟我说话么?”
薛琰将解酒汤放在床头柜上,“不想喝就倒掉。”
“看来,你是要栽在薛微手里了。”
“你这样说,对你自己有什么好处?”
“没什么好处,但我可以及时止损。”
“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么?”
廖木槿揉了揉额头,“放心,我其实没有喝醉,虽然喝了很多,但头脑很清醒。我原以为我们两个是一样的人,因此做任何事儿都会意见一致,相处起来会很轻松,也不至于让我糟心。可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
“所以呢?”
“我打算离婚。”
薛琰嘴角一勾,“你再好好想想,我们离婚也不是说离就离的,也不是你想离就能离的。”
……
叶澜盛没回家,去了九尊喝酒。
事情得不到圆满的解决,这日子大概是过不好了,也别想睡安稳觉。
梁问在旁边问了半个世纪,叶澜盛一个字都没有吐出来,这让他心里急的没边。
“你倒是说句话啊,你一个字都不说,让我很虚。”
“没什么好说的,我就喝一会酒,你忙你的去。这事儿你也不必掺和了,我自有打算。”
“什么打算?”
“叫你别问你还问。”叶澜盛斜他一眼,嫌他聒噪,想换地方。
“我这不是关心你么。”
叶澜盛没坐一会就走了,喝了酒,本来应该叫司机,但他照旧自己开车,漫无目的的在路上行驶,目标其实挺明显,他绕路的范围就在季芜菁家附近,绕来绕去,却没有一次靠近小区大门。
他找了个位置停下,降下车窗开始抽烟,抽了一会后,他拿出手机,给叶沛打了个电话。
半晌也没有人接听,稍后,他又打了第二个。
这件事,事关全家,他必须要找个人商量,而这个人也只能是叶沛。
只是他现在越发的忙,即便他是他儿子,也未必能打通这个电话。就在他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倒是通了。
“什么事?”
叶沛的声音透着严肃从电话那头传过来。
叶澜盛吐口气,说:“你有时间么?我有事儿想跟你谈。”
“最近没有。”
“我想找你谈事儿,一定是重要的事儿,我觉得你该抽出时间回来一趟,或者我过去找你。”
“是想跟我说凌随的事儿?”
“有人跟你提了?”
“因为这事儿涉及到你,所以提前跟我说了。”
“所以呢?”
“会保护好你,但凌随暂时还不能死,你自己平常时候注意点,没什么事儿就待在家里不要随便外出。”叶沛默了一会,语重心长的说:“你是我儿子,我自是会保你平安无事。你只需要专注于源叶的事儿,经此一役,你让我看到了一个不一样的你,令人欣慰。”
叶澜盛噗嗤笑出声,是真觉得好笑,他给他打电话,是要他夸奖的么?
对着自己儿子也不忘领导的派头,赏罚分明。
“没有旁的事儿,我就先挂了。”
“再见。”
他没有多言,直接挂了电话,揉了揉眉心。但莫名的有了一股底气,而这股子底气让他直接把车开进了小区,上了楼,站在季芜菁家门前。
摁了门铃,人不在,他打了两通电话,然后在门口耐心的等待。
大概过了一个多小时,季芜菁匆忙回来,却没有在门口看到任何人。
家里也没有闹小偷。
她觉得很奇怪,是谁要耍她?
沈遇陈的电话一直通的,她开了免提,音量调到最大,他说话很清晰。
“什么情况?”
季芜菁:“没什么情况,我可能是被人耍了。”
沈遇陈:“还是小心为上。”
“那我不回医院了。”
“不行,得回来,必须回来。”沈遇陈的语气坚决,“你不过来,我就回去。”
“沈遇陈你能不能讲点道理?”
“我现在是病人,我讲什么道理。没事就回来吧,我等着你睡觉。”
季芜菁想反驳,可想想医生说他伤口恢复不好,也就作罢,“行了,我洗个澡再回来,行了吧。”
“也行,电话就不要挂了。”
“有病。”
声音被厚重的门隔绝,之后的话,叶澜盛再听不到了。
他站在安全楼内,靠墙站着,低头踩着脚底已经扁的不能再扁的烟头,发了狠的踩。
“叶澜盛。”
这时,安全楼道的门轻轻被推开,季芜菁的头探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