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时间的紧张与压抑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方哲颤抖着肩膀，没有抬手去擦掉自己的眼泪。只有他知道那泪水里究竟是后悔更多一些，还是怨恨更多一些。
沈笙没有出言安慰，只是默默地给他递去纸巾。他已经成年了，做错事就必须承受代价。及时回头，他的人生就还有救。
只是沈笙还有一些事情需要由他来解开疑惑。
“你和凌旭宇，走得很近吗？”等方哲稍微平复了急促的呼吸，沈笙出声问道。
“……”方哲抹了一把眼泪，深呼吸几口气，这才开口，“也没有很熟，我和他只是室友。”在释放情绪之后，他似乎比刚刚紧绷的时候放得开了一些，沈笙从他说话的语气就能听出这之后应该有什么故事。
“乔一树的事情是他告诉你的？”
“你怎么知道？”方哲倒是有些诧异，可他立即又反应过来面前的人并不是与他同龄的练习生，而是一个比他成熟太多的社会人，“的确是他告诉我的。他和唐老师关系不错，经常能从她那里听到一些内部消息。他心情好的时候，就会告诉我。”
心情好的时候……这个用词让沈笙不自觉皱起了眉头。“能和我详细说说吗？”
虽然哭过的双眼还红通通的，可方哲却依旧嗤笑一声，“好，反正我也要走了，以后再也不用看他脸色了。”他深呼吸一口气，“凌旭宇是个比苏道巫还要自傲的大傻.逼。”
在训练一年后，方哲与凌旭宇分配到了同一个宿舍。因为都是a班，两人经常一起上下课，久而久之就变得形影不离。然而两人之间的关系却并不像朋友那么简单。从出身家世学历等各方面出发，方哲就是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练习生，而凌旭宇却不一样，他明显出身于一个家境优渥的家庭，才艺与见识都比方哲高出不少。
方哲曾短暂地敬佩过他一段时间，然而相处久了，他却发现凌旭宇性格之中却也显现出了一些缺点。他看似平易近人，实际上却非常瞧不起a班以外的练习生，甚至也瞧不起a班中出身普通家庭的练习生，时常会在私下对着方哲大肆批判别人。
方哲虽然看不惯他的行为举止，可却又因为凌旭宇总能带来一些内部消息而无法下定决心与他疏远。在凌旭宇透露出自己有点门路，以后可以带他一起出道之后，方哲更是一度成了任他呼来唤去的朋友。
乔一树进步极大的这件事，就是在他为了出道心中忐忑不安到了极点时，凌旭宇主动说给他听的。
“他说乔一树与我的排名很接近，很可能乔一树马上就要取代我的位置了，”方哲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愤恨，“虽然他总是吹自己有门路绝对能够出道，但是我也认为他其实根本就没办法影响所有导师的意见。所以在他怂恿我‘只要乔一树出点事不就没办法挡路了吗’的时候，我心动了。”
……教唆行凶——他可真够厉害的。
“我有时候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从一开始凌旭宇就觉得自己绝对能出道，平时课也不怎么去上。他是有天分的人，不去上课也能唱跳很好，又有唐老师帮他兜着——可他有时候，就像是为了戏弄我一样，总是会说一些让我心神大乱的‘内部消息’。”
将事情梳理一遍，清清楚楚地说给沈笙听，方哲忽然之间也明白了什么——他很有可能，是被人牵着鼻子走了。
“是我蠢，才会相信他的话，”再也无法抑制自己心中的悔恨，方哲低下头捂住脸，“我真不敢相信我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是我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