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晚楼没有骗江原。
他看着不太好,实际也不太好,但确实,也不能叫人碰半分。江原若再打扰他的调息,便是孙玺都要和阎王抢人了。道元破损的痛苦,寻常人是根本感受不到的。因为能感受到的人,大多死了。也不知道白晚楼是怎么活下来的。
江原头一回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但他明白,白晚楼说的有道理,他和白晚楼功法不同,根本帮不到白晚楼一星半点。不知几时,江原已经成半跪姿势,他手伸向白晚楼的方向,声音很轻:“我应该怎么帮你?”
怎么帮?
能怎么帮。
白晚楼不需人帮忙,所以他一直把人赶在外面,不愿意让别人瞧见自己这个狼狈的模样。白晚楼就是白晚楼,就算是死,他也会站着死。头一回有人问他应该怎么帮,白晚楼腹内有如火烧,身上似入寒潭,江原明晃晃的双目落在白晚楼眼底,叫他有些恍惚。
白晚楼的声音有些累,中气不足,但江原还是听到了。
“那你随便说点什么吧。”
啊?
江原一愣。
说什么都好。
也许有些别的事,便能转移注意力了。
说倒是一桩小事,但说什么呢。江原平时舌灿莲花,能将死说成活,将黑说成白,现在竟然额角渗汗,说不出半个字了。他张合半晌,忽然说:“我,那个,你师父叫苏沐?”
白晚楼:“……他死了。”
“死,死多久了。”
“…………”白晚楼幽幽叹出一口气,“很久。”
听上去声音好像更虚弱了。
话刚出口江原就恨不得咬了自己舌头给自己一巴掌,为什么要在别人痛苦的时候戳别人伤心事。江原啊江原,这个是白晚楼,不是成沅君,不需要你在伤口上撒盐捅刀。
眼见白晚楼渐渐合上眼,长长的睫毛沾了水,沉甸甸坠下来。整个人泛着青白,有如筑造在水中的玉雕,江原心里大急,但面上也不能表露出来,这么火急火撩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说:“我,我和你说说我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