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晚清细细打量他,见他说谎脸不红心不跳,眼睛都未眨一下。想起小时候有一次她去书塾,他将她的书卷藏起来,却故意骗她忘记带了,害得她又赶紧跑回去到处找,最后到书塾时足足迟了两刻钟,被夫子罚站了许久。
萧狗蛋,一如既往的可恶!
“原来是萧公子,幸会幸会。”
“敢问小姐如何称呼?”
“小女子姓宋,名......”她顿了下,见桌上盛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芙蓉糕点,继续道:“名芙蓉,阜阳人士,如今寄居在舅舅家。”
“宋芙蓉,好名字,果真是人如其名,艳丽芙蓉之姿。”
宋晚清心里翻了个白眼,小时候是谁说我丑八怪,长得像喇叭花的?如今见着别的姑娘,就夸芙蓉之姿,萧狗蛋你真混蛋!
萧承礼不知她内心痛骂了他一番,见她今日言语温和,便有些得意,心想,她果然认真瞧了自己的模样之后,态度就变了,至少不再对他凶神恶煞。
心中得意,便有些得寸进尺起来,“那日桃花岛一见,在下对小姐念念难忘,今日巧遇,说明咱俩缘分不浅。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不知小姐可有婚配?”
好啊你个萧狗蛋,去了边疆十年倒是变得风流了!
宋晚清心里憋着气,面上却嫣然一笑,反问:“那公子可有婚配?”
“萧某家中无妻,倒是......”他眉头微微皱起,“倒是有个无盐未婚妻。”
“哦?听公子的语气,似乎对这门亲事极为不满。”
“实不相瞒,萧某准备退了这门亲事。”
“就因为长得不好看,所以就退了?”
“倒也不全如此,她还太过蠢笨。”
“......”
宋晚清气得想掀桌,蠢笨?你全家才蠢笨!
小时候她爱吃,长得确实比旁人肥了几圈,五岁正是换牙之际,因缺了两颗门牙,被他嫌弃了许久,从那之后,他就总说她蠢笨。有一次,她因课业未及时完成,被夫子罚站在廊下,恰巧又被他路过看见了,便更加坐实了蠢笨二字。从此这个词便跟随了她许久,直到现在听见,依旧让她恨得牙痒痒。
如今听他说想回去退亲,她巴不得,早就想换个未婚夫君了,为此自己还暗暗的观察过其他合适人选,总之,只要不是这个萧狗蛋,一切都好说。
“即是如此,那还是退了为好。”
“你也赞同?”
“自然,不合适的婚姻如不合脚的鞋,穿着难受不是?”
萧承礼将头凑近两分,眼波流转,“知我者,宋芙蓉小姐是也。”
他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就在眼前,桃花眼笑得弯弯,宋晚清很想上去揍两拳,但还是生生忍住了。
时候不早,她起身准备告辞,“烦请萧公子将婢女还给我。”
萧承礼也随着起身,殷切问道:“小姐上哪儿去?”
“回府。”
“正好萧某无事,便送你一程如何?”
宋晚清心说,不如何!你若是不介意的话,我倒是很想‘送你一程’!
“不敢劳烦萧公子,再会!”说完,她兀自下楼离去。
萧承礼站在窗边,目送她的背影进马车,才恋恋不舍的回到座位上,思忖片刻后,他问周平:“你说她是不是有点儿喜欢我了?今儿好几次都对我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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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近傍晚,宋晚清回到崇敬伯府,见母亲正在屋子里等她。
宋晚清的母亲姚氏是个典型的江南妇人,静婉、温顺,许是丈夫过世得早,无人撑腰,独在异乡抚养女儿颇为艰难,遇事容易忍气吞声,导致性子也有些怯懦,说话细声细气。如今回到自己的娘家,也仍旧小心翼翼,不敢有任何差池。
她见女儿出去了一整日,这会儿才回来,便又拉着她小声的絮叨起来,“你怎的整日里往外跑?临州这里不比上京,你得小心些才是。”
女儿长得太出挑,出门在外常常容易被一些登徒子骚扰,这事她也知道,因此劝了她许多回要少出门,可她这个女儿是个主意大的,自从丈夫去世后,她仿佛一夜之间懂事起来,十三岁时更是自己出门经营买卖。
不过,女儿是经营买卖的好手,这些年也颇是挣了些银钱,若不是她,她们娘俩在景阳侯府恐怕处处举步维艰,那些下人们惯会看人下菜,没点银钱打发便不肯办事。
女儿如此懂事,她心中欣慰的同时也很是心疼。
不过想到一事,她又高兴起来,“晚儿,你可听说萧承礼来了临州?”
原来是为这事,宋晚清点头,“他那样张扬,自是听说了。”
“想必他这次从边疆回来,就是来与你完婚的吧?也是,他如今已二十四,再是耽搁不得,你们早些成亲也好,阿娘能为你守住这门亲事,也对得起你死去的爹爹了。”想起逝去的丈夫,姚氏的眼眶又红了起来。
宋晚清叹气,萧家这门亲事太显赫,二房和三房都想抢,她阿娘这些年提心吊胆,如今终于等到女儿及笄,可以成亲了,哪曾想,萧承礼那边正准备退亲呢。
也不晓得届时母亲又要掉多少眼泪了。
她劝道:“阿娘,也亏得当年祖父与萧老将军的情谊才换得这门亲事,可他萧家日益显赫,而咱们景阳侯府日渐萧条,这门亲事实在是门不当户不对,我就是嫁过去了,日后若是被欺负,咱们家都没人给我撑腰。”
“傻孩子,那样的人家又怎会欺负你呢,我见齐王与齐王妃都是极好的人。”
王爷王妃是挺好的,可萧狗蛋不好啊,从小就欺负她,她若是再嫁过去,日后岂不是被欺负死?
总之,萧承礼绝非良人,不能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