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细想来,又是情理之中。
前世狄其野说过他“了无生趣”,弥留之际还要顾烈“学着找些有意思的事来做”。此生顾烈主动接近,被还无防备的狄其野一眼看穿嬉笑怒骂皆是做戏,无喜无悲。
狄其野前世今生送这些东西,大概是想给他,找一点活着的乐趣。
可天底下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了——
一个完成理想就不介意赴死的人,试图去医另一个人的心病。
而他能看穿另一个的心病,并不因为他是精通医术的大夫。
是因为他们病症相似。
他不过病得比顾烈早,或许,也病得更重。
顾烈忽然发问,他声音好听,清清朗朗,此刻放缓了语调,令人不由自主心生安宁,“你想看那条春蚕吗?它结茧了。”
狄其野眼睛微亮。
木盒角落里一个雪白的椭圆状的茧,外面缠着几缕蚕丝,狄其野将它拿出来,觉着触感有些毛糙,像粗呢衣料。
狄其野想起那日被陆翼一路绑缚回荆,自己骑于马上,眼前发黑,想着这或许就叫做作茧自缚。
原来茧是这般模样。
比蚕好看多了。
“对了,”顾烈忽然说起,“你无令调兵,本王不罚你,难以服众。反正你腿伤未愈,这样,就罚你三个月不许打仗,不许出宫。”
突闻噩耗,狄其野皱眉不满:“我一个月就能伤愈。”
“也好,”顾烈点头,“还剩两个月,够你熟读军规。”
狄其野还试图谈条件:“我不到两月就打下青州,您罚我不许打仗,有损的是大楚霸业,何必因小失大?不如罚我的俸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