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竭思苦想,帐帘一动,冷不丁探进一张马脸。
无双欢喜地咴了一声,跟顾烈打招呼。
“主公,”狄其野懒洋洋地跟在后面,“今夜月色明朗,无双又对您十分想念,不知可否赏脸,同属下一起出去遛遛马?”
秦州的芦苇荡与蜀州湖畔偶生几丛的寥落不同,秦州的芦苇荡动辄百千亩,一眼望不到边,冬日里全都枯黄了,简直是连天衰草,将晚时下了小雪,此刻枯黄的穗花上都落着白白的一层,白雪与白亮的月光相映照,更显萧瑟。
也不知为何要在冷死人的天气出来遛马。
无双孜孜不倦地凑到大棕马身边去,一副温柔缱倦的模样。
顾烈按了按额头,揶揄狄其野:“你要是想给无双做媒,把它俩牵一个棚里就是,你我何苦出来挨冻。”
狄其野仗着白色的狼毛大氅护身,仿佛也不怕冻了,回道:“主公,日日闷在帅帐不好,影响食欲。”
顾烈嗤之以鼻。
明月当空,白雪覆盖的芦苇荡浩渺连天,仿佛这天地间只剩下二人骑马而行。
这让顾烈莫名想起了前世立楚登基,一步步踏上祭天高台的那日。
帝王自称,称孤称寡。
他忽听狄其野好奇地问:“‘蒹葭苍苍,白露为霜’,就像这样?”
顾烈甩开思绪,摇头笑道:“那是写深秋青苍的芦苇,清晨露水挂在上面结霜的模样。”
“原来如此,”狄其野挑起眉毛,“‘所谓伊人,在水一方’,那姐夫,我那素未谋面的亲姐姐,身在何方?”
冷不防被狄其野喊了声姐夫,顾烈也不知是被冷风吹得还是被震得一激灵,好笑道:“你理他们做什么。”
狄其野一摊手:“我莫名其妙成了欺世盗名之徒,还不许我问问?”
“那你得去问你的好徒弟,”顾烈流畅地推锅,“他是始作俑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