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有棵桂花树,那一年开得特别好,深绿树叶根本藏不住那些一簇簇的淡金色的小花,香气扑鼻。
狄其野不知看了什么杂书,要打桂花酿酒,侍人们在树下帮他铺好了毡子,狄其野骨节分明的手里拿着一根绿竹杖,闲闲敲着桂树枝,淡金色的花扑簌簌地掉下来,像是在他周围下了一场花雨。
有侍人在廊下感叹,定国侯真是人间罕见的美男子。
顾烈看了却心痛。
这样的人,不该被锁在宫里。
可不把他锁在宫里,不论是功臣借狄其野之名生事,还是这人又肆意妄为招惹攻击,顾烈都有可能保不住他。
于是只能继续这么僵持着。
冬天一来,狄其野就不犟了,又正正经经上了一本折子,言辞恳切,绘声绘色地描写了自己受冻的惨况,请顾烈好心收留他住偏殿。
于是就住到了偏殿里去,天天都是没有暖炉活不下的样子,像是只蹭住的野猫。
春光烂漫时,狄其野就又精神了起来,招呼都不打就搬回了平房里。
万物复苏,蚊虫蚂蚁也都复苏了。
狄其野指使着御医绕着平房埋了许多驱虫粉,还让人给三间房都挂了重重纱帘,床上也加上纱帐。
据说他在定国侯府一直是这么干的。
顾烈对他这些要求没意见,只有一点:“寡人没死呢!你挂一屋子白。”
狄其野也很无奈:“陛下,你宫里储备的帐幔,除了王后用的那些,不是白就是深青,深青是楚顾王色,我又不能用。”
末了还抱怨一句:“自己抠门怪谁。”
顾烈忍了又忍,到底是没说话。
顾烈借口后院也是寝殿范围,给他都换了深青帐幔。
狄其野叹气:“陛下,你这个人……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