努尔哈赤的一口大刀挥开来专砍绒绳,那是毒蛇的七寸,但也是最不受力的地方,在黑衣人一双手巧妙的拨弄下,跟本就砍不到,但郭再佑却看的心驰神摇,手里不住的打着节拍,猛的他节拍一高,努尔哈赤的大刀贴上绒绳就势一卷,内力到处绒绳四散而断,黑衣人放声大笑转身而去,郭再佑大叫一声:“好!”努尔哈赤却摇头道:“此人武功不止于此,他好像有所顾虑,所以才没打下去。”
郭再佑道:“我也看出来了,但他的武功却不如你。”努尔哈赤走到他身边道:“你的伤越来越历害,再不好好医治只怕你的性命难保。”郭再佑脸色苍白的说道:“我不想见灵圭。”努尔哈赤在他的昏睡穴上点了一指道:“这你就见不到了。”
当努尔哈赤回到普善寺的时候并没看见灵圭,庙门早就打开了,一个小和尚站在门口等着他,帮着他把郭再佑送进了他住的禅房,努尔哈赤和石戎来朝鲜之后投宿到此。并在灵圭的帮助下找到了一艘商船,可万没想到义州牧赵智星因海盗之故突然封海,二人无奈只能在此暂时闲住,这两天石戎出去找人通融去了,而努尔哈赤因为不太懂得朝语,只能住在庙里,只是努尔哈赤离不得酒肉。又不好意思在寺内喝,加上寺内也没肉食,就天天躲到林中去打野物下酒,才碰上的郭再佑。
努尔哈赤除下郭再佑的红袍,用小和尚打来的温水为郭再佑洗净伤口,然后打开包袱找出石戎所余不多的恒山天香断续胶毫不吝啬的给郭再佑涂上,全都做完才想起了向小和尚问道:“你们主持呢?”小和尚笑着摇了摇头转身出去了。努尔哈赤一夜之间与人连战三场,身体也累了,把铁葫芦里的酒一口气喝干也倒在郭再佑身边睡了。
天色微亮努尔哈赤猛的惊醒过来,就见郭再佑手忙脚乱的四处翻找着,口中还一个劲的叫着:“我的红袍呢?我的红袍呢!”努尔哈赤在暗处的钉子上摘下来递给他道:“我看你死也不肯脱这袍子,知道它是的宝贝,不敢乱放,就给你挂起来了。”郭再佑把这袍子抱在怀中看了又看,见没有损坏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缓缓的把袍子穿上。
努尔哈赤看着他的动作,虽然困惑但也没去问他,上外面打了一盆水和郭再佑洗了脸,然后在包里掏出一包绿豆饼来道:“这庙里的东西只好去养兔子,我是吃不得,这是我昨日买回当点心的,你却吃几块充饥。”郭再佑也不客气拿起来就吃,努尔哈赤一边吃着一边看着他身上的红袍终于忍不住道:“你这红袍好像很重要,可我看也不过一般吗。”他一边说一边心道:“除非你这袍子真是用处女的血染的,但我不信你一次能弄这些血来染衣服。”
郭再佑停止咀嚼,看着努尔哈赤半响不语,好一会才道:“因为它是用处子的血染成的。”努尔哈赤差点跳起来,不敢相信的看着郭再佑,郭再佑嘲讽的笑道:“怎么,你现在是不是后悔了?不该救一个淫贼啊?”努尔哈赤摇摇头道:“我做事从不后悔,只是这种事闻所未闻,难免不觉听来希奇。”郭再佑看着红袍轻声道:“所有人听了这袍子的来历都说我是个淫贼,可没人知道这是一个少女自己用她的血为我染的,她说她的纯结随着我拿到这件袍子那天开始就不再存在了。她希望她的这份纯结能永远陪伴着我。”
努尔哈赤越听越奇,道:“能把原委告诉我吗?”郭再佑轻声道:“我很想对一个人说,因为这件事在我的心中太久了。”努尔哈赤道:“那你为什么不说呢?”郭再佑看着他道:“如果我说了你认为那个少女还能有她自己的生活吗?”努尔哈赤道:“就为了这个,你就背负着淫贼的骂名吗?”
郭再佑看着袍子喃喃的道:“我愿意为了这个,背负更大的罪名。”
努尔哈赤头一次碰上这样疾情的人,他看着郭再佑道:“你对我说吧,我不会伤害到你要保护的人的。”郭再佑慢慢道:“那也是一个秋天,不过那个秋天是那么的美,虽然冷,但深深的秋意中枫叶红的就像这袍子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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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秋金爽,爽意令两班弟子们如饮淳酒,他们结伴而游,在这秋天的日子尽情的享受着美丽的景色,一身白衣的郭再佑快乐的跑在前面。今天是他的生日,聪颖的郭再佑被视为全道最大的才子,谁都相信他一定会在明年春天的大考中取的好的成绩,而身为吏曹参议的沈义谦已经表示他对郭再佑的好感,向郭再佑的父亲做了要送郭再佑去西人党大儒李珥处学习的决定,时间就定在了春考之后。
前面是一片枫树林,如火的枫叶在风中摇曳,郭再佑跑到枫树之下突然站住了,一位美丽的红衣少女正站在枫下,侧对着郭再佑用手轻轻的玩弄着枫叶,她的身傍停着一辆帷车,可以看出她的高贵,郭再佑看不清她的容貌,但那像白玉一样的小手在红红的枫叶衬托之下,显得少女是那样的清雅,似乎就像这冷冷却又让人能感受到热意的秋天。
郭再佑慢慢的向前走过去,他想看看那个女子容颜,俊美的他身边没少过女人,但这一刻,这景色下,这人竟有一种说不出的魅力,他走到了枫树下,突然有人大喝一声:“是谁!”少女突然一惊,手臂抓住枫叶猛一回身,枫树震动,漫天的红叶一齐漂落,纷纷洒洒的落在她和郭再佑的头上。
少女清秀的脸庞也落在了郭再佑的眼中,她婉约得就像是一首诗,一杯酒,一段歌,那么柔弱、那么优美,有一条红线在脸的中间划过,可它没有破坏那份美,反而像是一张绝世奇画多了一分伤痕,显得是那样凄美无论,绝艳不可比拟,就在这一刻郭再佑醉了、痴了、一生就此迷失了。
一个丫环跑过来护在少女身前大声叱责着郭再佑,但她说了什么郭再佑一句也没有听进去,他的眼睛和他的心神全在少女身上,少女被他看的脸上升起了一缕红霞,急匆匆的拉着丫环上了帷车,郭再佑不知道自己该作什么,就那样看着,当帷车走远之后,少女从车中探出头来羞怯的向后张望,当她看见郭再佑仍在呆呆望着的时候,微微一笑,优雅的闪进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