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维生病了,重感冒。他恹恹地趴在桌子上,不停地擦鼻子。我很过意不去,跑到他面前,一会儿丢包开胃的话梅,一会儿问他是否要看笔记。
他一概摆摆手,瓮声瓮气地说:“离我远点,小心传染。”
我对他说道:“要不是我,你怎么会感冒?你不管怎样也让我做点什么,否则我要内疚死了。”
“那好吧,放学的时候你当司机。”他想了想,给出了解决方案。
我却噎住了,我骑自行车载他?我怎么可能载得动他!我咽了一口口水说道:“能换个吗?”
“先寄存,回头我总得跟你算,”他用力擦了擦鼻子,“你还是离我远点好,万一传染就更麻烦了。”
“但是,”我刚开口,就被他打断了,“没有但是,离我远点!”
我怏怏地离开了,一整天都在想怎么样弥补我的罪过。昨天夜里,他几乎冻僵了,一直当我的挡风墙,几个小时一直被冷风吹,到回去的时候,已经开始发烧了,嘴唇发紫。他还一直坚持说没事。
连续一个礼拜,我一直忙前忙后,帮他抄笔记,督促他吃药,给他买开胃的零食。他开心地大笑,直说:“我这感冒真是太值了!”
我狠狠地拍他,他立刻趴在桌子上装死,害得我又白焦急一场。
就这样到了寒假,为了感受到高考的紧迫性,寒假作业比暑假作业多出整整一倍,我们都很郁闷,整个寒假写作业写得天昏地暗,倒更怀念上学的时候,至少还有朋友可以说说话。多打电话也不合适,妈妈会不停唠叨,高二了,应该有点压力,高考很快就到了。
接到卓维的电话时,我正做数学做得头昏脑涨,连听了三句,才知道是卓维。他在电话那头笑道:“你写作业写傻了?都不知道我是谁?”
“啥事?”我总算反应过来了。
“晚上出来玩。”他说。
“出来?这么冷的天气,外面雪都没化,出来干什么?”我最怕冷了。
“出来,包你不后悔。”他神秘兮兮地说道。
我有点心动了,这么长时间我只出过两次门,一次走亲戚,一次买酱油。和块被阴干的猪肉差不多了,而卓维总是有办法过得不那么单调无聊,再说,这么久没见他,我很想他,特别是数学题目做不出的时候。
我向老妈请了假,裹得和一只熊差不多,兴冲冲出门了。
街头白雪皑皑,呼出的气和雾一样,我站在路灯下等卓维,身边不时经过情侣,亲密地抱在一起,手里还捧着大把的红玫瑰,在白雪映衬中格外妖娆,映红了一张张幸福的脸。
花店门口煽情地写道:情人节玫瑰促销!我方才想起,今天是二月十四号,情人节。
卓维提着一个大号的黑色塑料袋,里面鼓鼓囊囊的不知道装了什么,笑嘻嘻地出现在路边,对我说:“走,带你去玩。”
“去哪玩?”我好奇地盯着他那个大塑料袋。
“现在不告诉你,到了再说。”他用力收紧塑料袋,生怕露出一丝破绽,被我瞧了去。
“你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你什么时候好奇心那么重了?”他换了只手提塑料袋,“不许偷看。”
我一路不停地盘算那个袋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吃的?不太像。玩的?会是什么玩的呢?
“今天是情人节呀!”他发出一声惊讶的喊声。
我漫不经心地点点头,随口问道:“你是不是要去陪你的情人?”
“我倒是想,可这不是约了你吗?”他叹了口气。
“你要是真想约你情人,我就先回去了。”我说完立刻转身,心头冒出无名火焰。
“逗你玩呢,”他笑着说,“走吧,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