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头一看,这哪是一把草?
分明是有人从小道两旁各拉出一把草,然后在小道中间打结系在一起。
也就是说,这一段坡路像这样的草结不止一个。
虽然他是三人中最后一个下土丘的,却是最先到达平地。
一路追赶时的狂暴,在这一刻,反倒清醒了。
罗赞漠然的站起身,一步一步向男孩走去。
“小贼!偷衣服的贼!你知道我是谁吗?”
罗赞直盯着男孩,
边走边说:“我是先罗部的少主罗赞,这一片土地都是我们家的。我长这么大还没人敢这样对我,虽然没有打过人,但我今天就想揍你!”
罗赞越说心里越憋屈:
我在自己家的河里洗个澡,摸个鱼,都能让人把衣物给偷了。我要把你带回去,做一辈子最下等的奴隶!一辈子都不得穿衣服!
男孩静静地与罗赞对视着,对那喋喋不休的话语并不在意,只淡淡随口道:“想让我鳅儿给你做奴隶,要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鳅儿眼角扫了扫左右,萝卜丝和罗卜条也已下到平地,一路小心地拔开杂草,快步向他围了过来。
十三丈、十二丈。
十一丈、
十丈!
近了!鳅儿面上毫无表情,一只脚却缓缓地向罗赞和罗卜条两人中间方向,移动了半步,轻轻地转动着脚踝,腹部随着呼吸收紧……放松。
他在等!
等罗赞他们三人认为他已无路可逃之时。
那时他们的脸不再紧绷,精气和节奏都会有一个停顿,这个停顿只会在四丈至二丈之间出现,而这一刻短暂的停顿就是他鳅儿冲出包围的时机。
八丈、七丈!
六丈!
五丈!!
天光又昏暗了些,空中堆积的云层已经快触到白水山顶了。
“咔——啪!”
一声炸雷巨响,仿佛就在头顶炸开似的。
本来大眼瞪小眼的四人,都是只注意着对方,神经高度紧张,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全趴在草丛里。
说起来,四人年纪都不大,最大的是罗卜条,一十三岁,萝卜丝也是一十三岁,但比罗卜条小半岁,罗赞一十岁,而鳅儿,只有九岁。
鳅儿双臂撑起,抬头眼看四周只有草随风舞动,远处罗赞等三人,只露着头顶,而且在草海中还时隐时现,不禁嘴角一翘,伏下身子,匍匐着向河床退去。
趁罗赞他们惊魂未定,只要进入河床,贴着边跑,就不一定会碰到那紫光,不碰到那光,就不会被弹飞出去。待他们清醒过来,我鳅儿早跑出去了!嘿嘿!
鳅儿的双脚刚刚在河床上踩实了,只听一声嘶吼:
“啊——!”
“少主!少主!”
“你快看山那边!我们快跑!”
鳅儿转过身,后背一下子紧贴在了河岸上,双手紧紧地抠住岸边的石块,瞪大了眼睛!
这是什么?
这是白水山么?
一个比山还大的……紫色的蛋!
蛋?
只见整座白水山已被紫色的光幕包裹着,这光幕像一层发光的膜,无数条紫色的光芒在光膜上欣喜地游走。对!就是欣喜!鳅儿感到就是这样。
整个光膜仿佛是活的,像一颗刚刚成型的皮蛋,颤颤巍巍,摇摇晃晃。
但又感觉这摇晃是有规律的,像心跳!
像……呼吸!
鳅儿离光幕很近,许多光芒就在面前游来游去,好像是多年不见的亲人过来打招呼,鳅儿能够感到其中的亲切。
鳅儿慢慢站直了,一步一步挪到河床中。近在咫尺,看着细若发丝的光线,鳅儿童心大起,伸出食指缓缓触向光幕,无数游动的光芒向手指指向的点游了过来。
鳅儿笑了,
手指轻轻点在光幕上,手指触及的地方,游动的光芒沿着一个方向,绕着手指旋转,泛起阵阵涟漪。涟漪不似前次探路棍击中那样,向外荡漾,而是向手指的触点处收缩。
漩涡越转越快,越转越大,光幕也愈加透明,山谷里的景色清晰地呈现在鳅儿眼前。
透明区域有四丈见方的时候,光芒漩涡在左右两边各聚积成一个螺旋,下一刻,高速旋转的螺旋瞬时发出一阵阵刺目眩光,一生二、二生四,左右两边共生成八个螺旋,顺势盘璇而上。
罗赞三人呆坐在地上,第一反应就是,这是……门!!!
八棵一丈粗的光柱,有十丈高,在山谷前撑起一座山门,说出去恐怕整个原蛮之地都要引起轰动。
鳅儿就站在门前,对山门形成的震撼,反不如罗赞等人,山门的样子,也不如稍远一些的罗赞他们看得真切。
看着清朗的山谷,鳅儿知道自己安全了,他本是从大山里走出来的,在山里,他就是水里的鱼。
把背着的包袱解下,奋力扔进山谷。
包袱稳稳地落在地上,鳅儿回头瞅了罗赞三人一眼,咧嘴一笑:“走咯。”
“快追!你们两个傻了!”
看着鳅儿抬脚进了山谷,罗赞反应过来,急得大喊。
三人纵起身,向山门扑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