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郦川说:“我给你们联系的那个神父,就是给鹦鹉配音的那个,他失联了。”
裴航说:“现在取消婚礼还来得及吗?”
穆凌和连戎翻遍了整个房间都没有找到自己的上衣,不得不打电话让服务员送两件新衬衫上来。
连戎手忙脚乱地套上衣服,对穆凌说:“不管我对你做了什么,起码今天先别算账,算账也千万别打脸,我还要去结婚。”
穆凌低气压说:“为什么不是我对你做了什么?”
连戎一下没收住:“你不是下面那个………”
穆凌盯着他。
连戎一下失语,徒劳地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像一条拍在沙滩上垂死挣扎的咸鱼。
最后他干巴巴地重复:“别打脸。”
他们俩一起下楼,在前台的热心帮助下回忆起了事情的经过。
所谓单身之夜的狂欢,可能对年轻人来说还有些搞头,穆凌和连戎是全然提不起兴趣的。
——大概就是基于这样的认知,所有人都怕裴航和谢一云闹high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全程重点盯住他俩,十一点不到就催着他们回去。
然后大家都很放心的穆凌跟连戎就给玩脱了。
热心的前台帮忙回忆,凌晨一点三十五分,他正点着头打瞌睡,忽然一阵冷风乍起,便有两个一米八五朝上的男人出现在酒店的门框之中。
前台对穆凌说的第一句话是“刀下留机”。
当时穆凌擎一把不知从哪儿顺来的青龙偃月刀,正要行刺酒店的atm机。
在前台再三保证这年头不用现金也能入住酒店之后,连戎酷炫狂霸拽地甩下一张黑卡,要买一条八成新的和谐号,带着老婆去浪漫的土耳其。
这地方夜里颇为闹腾,为了安全着想,值夜班的都是身强力壮的大男人。
然而面对随着青龙偃月刀而来的和谐号大买卖,前台堂堂七尺男儿,当场就短了两尺,哆哆嗦嗦哄了他们开房。连戎看也不看,直接就签了字,与穆凌互相搀扶着上了电梯——“等一下。”穆凌提出疑问,“那我们的衣服不是你们脱的?”
前台调出监控。
监控的证词如下:
他们两人出了电梯,迎面与一队打扮三分像人七分像鬼的小年轻狭路相逢,三言两语起了摩擦,对方正要脱衣动手。连戎气沉丹田,人家还在脱衣进行时,他“啊哒”一声,胸肌就撑爆了衬衫,吓得对方两手两脚爬了回去。
穆凌慢了一拍,别人已经撤退了才想起自己撕开前胸衣衫,挥起长刀,于走廊这方寸之地施展起神通,只听一声脆响,拐角那只半人高的青花瓷作为唯一的受害者便走完了它短暂的一生。
穆凌以正常方式从atm机里取了钱赔了青花瓷,又结了衣服的帐,全程平静得好像一只死机的仿生人。
他俩出了门去,举目张望。
满大街都还残留着他们昨夜行进的痕迹,也不知是什么样的走位,硬生生把整条路撕出了个对角线出来。
穆凌沿途返回,想要把刀还回去。
刀是一家纹身店门口关二爷雕像手里的。
穆凌看见那雕像,又想起一些片段来。
他跟连戎昨夜推心置腹,算是把所有话都说开了,最后聊到那奇妙的亲戚关系上,左算右算无论如何说不清楚。
连戎说:“不如这样,其它关系暂且不论,你我就以平辈相处,以后来往介绍也方便。”
穆凌十分赞同,他是老派人,酒劲上来非要讲究仪式感,看见那一尊绿衣红脸的大汉立在路边,便拉着连戎要去关公面前结拜。
他俩的动静惊动了纹身店的老板,那老板亦是性情中人,不嫌弃他俩把酒疯耍到自己家门口,也要凑热闹来结拜。
穆凌起头,他脑中想着顺序,从小山一路往下数,数到小五时被催促的声音打断,便大着舌头说:“在下小五。”
连戎跟着道:“在下小四。”
那老板没回过神来,中气十足地大声道:“在下小三——”
三人纳头就拜,穆凌趁老板不注意,扣下了关公手里的长刀。
穆凌决定把这整条街都拉进黑名单里。
连戎拦了几辆出租车,对方一听目的地和时间就直摇头,好不容易有一个答应去的,还要拼座才肯走。
穆凌懒得跟他扯皮,拼座就拼座吧。
同他们拼座的是个穿黑衣戴十字架,做神职人员打扮的男青年,看上去也赶时间。
男青年被他俩一左一右夹在中间,像只缩头缩脑的鹌鹑,不住道歉说:“真是对不住二位,我赶着去赴婚礼。”
连戎突然笑了起来。
男青年说:“你笑什么?”
连戎说:“我想起高兴的事,我要结婚了。”
男青年:“哦。”
穆凌也突然笑了一声。
男青年:“你又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