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情给他带来的疑惑积少成多,最后在这个微妙的时间点一起涌了出来,霍言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几近崩溃的唐闻,严肃地问:“他是不是抛弃了你?”
唐闻的瞳孔收缩了一瞬,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霍言仰着脸看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可以看得出在生气——这让他和那个人更像了。
唐闻一直知道霍言长得不太像自己,无论颜色略浅的瞳孔还是薄嘴唇都更像提供基因的另一个人,但他今天才头一回发现,霍言连严肃的模样都和那个人很像。
他突然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自己一手养大的孩子,眼神复杂地看了霍言好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伸手摸摸他的小脸。
“不要轻易被别人标记。”他郑重地对霍言说。
那以后没多久,唐闻就生病了,一病就是好几年。
他的存款可以供自己治病和霍言念书,倒也不太影响生活。霍言读的是寄宿学校,为了照顾他申请走读,一坚持就是三年,直到高考前三个月唐闻病情突然恶化,他才向学校请了假,专心在家照顾唐闻。
那时他已经通过了现在这所学校的入学考试,只要高考分数达标就可以入学,在学校呆着也没有太大意义,唐闻没有干涉他的决定,或者说,他已经没有能干涉霍言决定的能力了。
曾经无所不能的完美爸爸,变成了整天躺在床上,虚弱得连出去走走都有些困难的病人。霍言眼睁睁看着他的生命力一天天逝去,却什么也没办法替他做。
唐闻的alpha死了,他知道。
他不把那个人当作父亲,也不会这么称呼对方,但他就是知道,那个人已经死了。
否则唐闻不会变成这样。
说不恨是不可能的,唐闻努力给他搭建了一个家,辛苦抚养他长大,霍言一度以为他们父子可以就这么过下去。可突然间唐闻就病了,艰难地熬过这些年,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好转,却还是逃不过死神的镰刀。
唐闻的病情恶化并非没有理由,霍言每天都在看社会新闻,知道那个人在游轮上中了一枪,生死未卜。被标记后omega的性命和alpha相连,一方死去另一方也会受到极大影响,唐闻的身体状况原本就很不好,这份影响直接夺走了他的性命。
把唐闻的骨灰盒安置在公墓,霍言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到杉市去上学。
他一直在想唐闻说过的那句话。
“不要轻易被别人标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