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晏已经行至了门前,这时却是脚步微微顿住,侧首以着极轻极淡的声音说道:“别再闷着了,即使是吓着了,心中有鬼,也别把这好端端的身子闷出毛病来。”
晟王这话说的很轻,苏升平听有的些莫名,抬起眼愣了一下,却见楼晏已经走出了门,绛紫的身影行至水榭外的石桥一端,并无回头之意。
他这才转眼看了看还闷在被子里的九月,对称心和如意说:“赶快把四小姐身上的被子拽下来,可别真的闷坏了!”
说完,苏升平便连忙跟了出去。
那两人一走,称心和如意刚要回头去揭被子,结果刚一转身,便只见九月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满头是汗的用力的呼吸着新鲜空气,然后转过头来看向窗外,隐隐的似是听见从四小姐的嘴里传来磨牙的声音。
心中有鬼,你才心中有鬼!你全家心中都有鬼!
九月甩开了被子直接下了床,在被子里闷了半天又热又渴,直接走到了桌边给自己倒了杯水喝,却是刚举起杯来,便听见水榭外传来苏升平和楼晏对话声。
“王爷,昨日听您在仁德宫殿中的言下之意,是不打算在皇都久留?”苏升平一边恭敬的走在楼晏的身边,一边谨慎的问道。
楼晏先是没有回答,沉静了半晌才道:“这些年,本王已习惯漠北王府的气候与当地的民土风情,况且北部边关不能始终没有主帅。下月底便会拔军向北,重回北漠边关。”
“王爷,您可是因为平王与太子之间的纷争才会有此打算?”苏升平轻声的试探,眸光却是时时刻刻的盯着楼晏的一举一动。
楼晏这时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了他一眼。
苏升平立时恭敬的对他拱手作揖:“王爷千万不要误会,臣下只是为王爷感到可惜。”
楼晏似笑非笑,眸光看似清和,却是字字疏冷寡淡,却又暗藏无尽锋芒,使人不敢太过放肆:“苏丞相此话何意?“
听出晟王语气中那听起来淡然却是极为锐利的话锋,苏升平依旧拱手道:“若殿下能饶恕臣下的大不敬之罪,臣下方才敢说。”
楼晏却是笑了:“苏丞相这番话对皇上来说,本就已是大不敬。本王虽是领兵亲王掌管元恒数十万精兵强将,可你苏丞相却是文官首位,本王纵使有兵权在身,也不会随随便便的拿你如何,我既无东宫皇权又从未对你有过半分压迫,何来饶恕你大不敬之罪的理由?”
苏升平顿了顿,忙低下头去仿佛不敢造次。
“丞相是在试探本王,是否真的以为自己占了这半壁江山,以高位自居,连你苏丞相都可随随便便的治罪?”
楼晏的声音转淡转冷,可苏升平抬起眼时却见晟王唇边的那抹冷淡的笑色,忙跪下了身去:“臣下不敢!晟王殿下误会臣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