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不是说你绝不可能染指人类低劣的食物吗!”她用细幼的声音抗议。
他扬起手指,把她的眼睛摁了回去,还把她的尾巴绕在了小指头上。
依兰:“……”
过了一会儿,他慢慢松开了手,放出依兰,然后低低地轻笑一声,姿态优雅傲慢:“自然不会让我的神躯沾到一星半点。”
依兰:“……”
她盯了他一会儿,忽然发现这个家伙好像说了好几句人话,而不再用那种古老华丽的怪腔调。
是饥饿赋予了他人性吗?
她蹦上了书桌。
只见浅口木盆被他掏得干干净净,就连溅在桌面上的那两小团土豆泥也不翼而飞。
依兰:“……”
真是一星半点都没给她留。
她有点生气,又有点想笑,回头一看,只见这个占据了她身体的恶魔已经倒在床上睡着了。
眉头皱着,看起来一点也不快乐。
依兰围着木盆溜跶了一圈,感受空气中残留的土豆香,然后视线顿在了他的手上。
那只抓过土豆泥的手,很可疑地变得非常干净。
环视一圈,依兰在自己的枕头上看到了擦过手的痕迹。
依兰:“……”
她忧郁地蹦回了床上。
属于她的生活已经弃她而去,未来不可期,前途唯剩一片迷雾。
一点办法都没有。
她无奈地钻进自己的被窝。
想了想,终究是不甘心。她蓄足了力气,恶狠狠地撞他、推他,把他挤到了公主床的边缘。
她要尽力守住自己的领地,不让这个恶魔取而代之。
躺在熟悉的鸦绒被子里,嗅着熟悉的淡淡馨香,她的眼皮越来越重,越来越重……
‘我可能早就已经睡着了,明天太阳出来,会发现这一切全是梦。’
最后一个模糊的念头慢慢散开。
……
依兰全身都疼。
尤其是膝盖、肩膀和肋骨……哦,还有手腕。
火辣辣的疼。
她艰难地睁开了眼睛,眨了眨。
心脏猛地一跳,她抬起手来,放到面前看。
是她的手!她的身体没有被恶魔占据,她也没有变成毛线球!
“噢,原来真的是做梦!那不是真的!”依兰高兴得想在阁楼里跳圆圈舞。
忽然,一只冰冰冷冷的手掌从身后绕过来,扼住了她的脖颈。
依兰呼吸骤停。
极短暂的迟疑之后,身后的人并没有杀死她,而是像拎着一个小东西一样,把她从鸦绒被里拎起来、坐正。
借着玻璃窗透进来的晨光,依兰看清了对方的面孔。
虽然扼住她脖颈的那只手并没有用力,但她感觉到一阵窒息。
太……太美了。
她敢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物种,能比他更加完美。
就算光明女神本尊亲至,恐怕也要甘拜下风。
他穿着他的黑色斗篷,俯在床边,冰冷地注视着她。
他的斗篷比夜色更黑,而他的眸色,则比他的斗篷黑得更加纯粹。
那是连星辰也抵达不了深空尽头。
浓墨重彩的黑,让他的肤色看起来更加苍白,像是万年深冰。
昨日窥见冰山一角,她并没有料到被帽檐遮盖的额、眼、鼻竟然全是造物的奇迹。
“有何遗愿。”薄唇微启,声线动人心魄。
他又恢复了古老华丽的腔调,丧失了初初萌芽的人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