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光脑沉默了下, 说因为路游游运气很好。
就相当于摇号摇中了的那个人。
它虽然是光脑, 虽然有自己的筛选准则, 但也不能拦着她运气好吧。
路游游不太相信,但又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无论她问多少遍,光脑都是这么个回答。
她只好一直将这个疑问先放着。
系统一开始并不叫系统,他叫——具体叫什么, 他和路游游一样忘记了,毕竟每经过一个世界,都会淡忘一些记忆。
但是光脑那里还能翻找到一些有关于他的档案,他会时不时独自背着路游游去看看, 争取多记下来一些东西放在自己的资料库里。
光脑那边记载他在主世界时因双腿残疾,父母不详,出生日期不详,在福利院长大,稍大后被福利院送出去上学。
02年~05年读完初中,与编号为007的工作人员路游游为同一所初中。
05年~08年读完高中。
08年高考之前因故未参加,随后复读一年,全免考上全国顶尖大学。
大学毕业后继续深造,从事科研直至意外身故,终身未婚。
系统由此寥寥几笔,能记起来一些破碎的场景。
02年初中开学,是个沉闷的天。
卖西瓜的人顶着燥热的空气,将板车推到学校门口,从早卖到晚,直到夕阳像柑橘皮一样,笼罩着地上被小飞虫围绕着的西瓜。
卖不出去多少,摊主老板自然没什么好心情,于是耸拉着眼皮子收拾板车离开,看都懒得看一眼被几个少年拽进隔壁小巷子里的那轮椅小孩。
反正无非又是收取保护费、同学之间闹了矛盾、你喊来一帮人揍我、我又喊来一帮人揍回去。无聊得很。
虽然这么想着,但是推着板车的摊主在经过小巷子时,还是支楞起眼皮子无意多看了一眼。
结果这一眼看得他有点慌。
坐轮椅的小孩长得怪好看,但是在这一群人面前未免太手无缚鸡之力,像是个玩具一样,被为首的人揪住衣领拎了起来,问有没有钱,说没有,为首的人就让人掀开大垃圾桶的桶盖,拎着他走过去,猛地松开手,他便跌了进去。
这年的垃圾桶还是那种老式的深蓝色,处理得不及时,在炎热的夏季,一打开,密密麻麻的黑色飞虫便蜂拥出来。
垃圾桶里猛然掉进去个重物,还是个人,这些飞虫受了惊,扑腾得更厉害。
轮椅被为首的少年踹开,跌进垃圾桶的那小孩在垃圾桶里挣扎,但是靠着他的力量,无法出来,扑腾半天只是将垃圾桶弄翻了,污浊的垃圾和他一起倾泻而出。
周遭的人哄然大笑。
摊主瞟了这么一眼,难免有些于心不忍,想过去呵斥。
但又犹豫了下,毕竟他儿子也在这所学校读书,如果被这群一看就是小霸王的少年惦记上,那以后自己的儿子恐怕在学校也要遭到报复。
于是他想了想,推着板车摇着头走开了,打算走远一点,再帮忙报个警。
但就在他离开几步之后,迎面却突然跑过来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小女孩。摊主老板登时就愣了愣,眼珠子转也不转地看着小女孩跑过去。
他之所以这个反应,是因为这小女孩未免长得太过好看,在这种小城市,几乎罕见的楚楚动人、唇红齿白的美,说是惊心动魄也不为过,胜过电视上那些同龄的童星几十倍。
摊主老板见小女孩直接冲巷子里去了。
他站在原地呆了呆,听见巷子里传来一声女孩的清脆的呵斥,才反应过来,心里叫一声不好,等下那群少年要连这小女孩一块欺负了。
他再顾不上瞻前顾后,把板车原地一放,擦了擦裤子急匆匆往回走。
结果撞上小女孩逃也似的推着轮椅出来,方才那跌进垃圾桶的小孩浑身脏兮兮地坐在轮椅上,垂着眼睫看着自己的膝盖,脸上没什么颜色。
原来两人是认识的。
那群少年要追上来,摊主老板挡在了巷子前,丢下一包烟钱:“再欺负人我可就要报警了。”
在摊主老板身后,小女孩气喘吁吁地稍微慢下脚步,停下来。
她蹲下来将轮椅上的小孩肩膀上的垃圾和污垢拍掉。
“他们再欺负你你就叫我,或者你放学时干脆在学校门口等我吧。”
系统和小时候的路游游认识,但也算不上青梅竹马,只是认识。
路游游家刚好在福利院那一块儿,因此小时候的路游游偶尔跟着她妈妈去菜市场买菜,经过福利院的时候,会看见栅栏上趴着年纪大小不等的十几个小孩,其中就有系统。
路游游打小长得惹眼,福利院的孩子尽管都还小,但也能分辨出美丑,稍微大一点的男生就经常指着路过的她,说以后的媳妇儿就要找比她还漂亮的。
系统记得当时还小的自己心里有一种愤怒的情绪,但又说不上来为什么愤怒,那种情绪如果非要表达的话,大概就是:你也配?
路游游也没有其他玩伴,会和福利院这群小孩玩,刚开始她一直是人群最中心,可后来某一天,她忽然很吓人地晕厥在地上,之后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再出现的时候不能跑不能跳,十分拖后腿。
于是久而久之,她就经常被分到和同样不能跑跳的系统一组。
不过这时候还是只限于认识,系统连话都没和她说几句,没敢。
上初中后,两人幸运地上了同一所初中。可尽管如此,在开学那天她帮助过他一次之后,他们的交集也并没有多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