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年练舞的脚有点变形,和普通人不一样。
安之觉得很丑,不想让时怀瑾看。
两人无言的对视着。
僵持间,电视突然亮了,嘻嘻哈哈的声音传了出来,打破了客厅的安静。
安之转头一看,忍不住笑出了声。
呵呵将遥控器摁在茶几上,正用它大大的嘴巴一顿乱按,看着电视里跳来跳去的光,它开心地尾巴直摇。
时怀瑾没再坚持,他收回了手,起身从呵呵嘴下将遥控器解救了下来。
听到身后悉悉索索的动静,他不动声色回头看了一眼,只见女人抱着脚,低着头,医药箱里的镊子她不用,直接用上手拔。
两颗碎玻璃被拔了出来,晶莹透亮的玻璃渣沾着殷红的血,空气中的血腥味又重了几分,时怀瑾下意识皱眉,可安之连表情都没变一下,仿佛受伤的不是自己的脚。
时怀瑾眼眸深了深,而后低下头,一下一下的摸着呵呵颈后,思绪飞远了。
三岁开始学跳舞,整个童年都是在排练厅里度过的,大一点之后,所有的时间又都给了舞台。
童年、青春,乃至现在及未来,她都奋身于舞蹈,才会年纪轻轻就有如今的地位和成就。
立志不坚,终不济事。
世上从来来没有一蹴而就,只有用一身伤换来的百练成钢。
这个表面看似瘦弱柔软的女人,却有着最强硬的意志力,和最坚硬的意志力。
将遥控器放在呵呵够不到的高处,时怀瑾直接起身去了厨房,将安之一个人留在客厅里。
见时怀瑾走远,安之舒了一口气,她偷偷看了厨房觑一眼,而后拿起绵棒,低头认真消毒上药。
时怀瑾收拾好地上的狼藉,又把用过的碗勺洗净放好,擦手的时候视线不经意间投向刚刚安之蹲在的角落,目光又沉了几分。
他微敛着眉眼,久久地看着那处,一动未动,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再出来时,医药箱已经被整理好放在茶几上,安之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陪呵呵玩。
一人一 狗,玩得不亦乐乎。
见时怀瑾出来,安之忙将腿从沙发上放了下来,规规矩矩地坐好,但手还放在呵呵的大头上,一下一下的摸着。
“你眼睛的秘密我不会说出去。”安之回头对时怀瑾笑笑,保证道,“谁都不说。”
“嗯。”时怀瑾淡淡的应了一声,抬手看了眼时间,又开始下逐客令,“不早了,回去吧。”
听到要走,安之的情绪瞬间低落了下来。
每过来一次,想留下的愿望就大一点。
但她没有理由。
撑着时怀瑾的手臂下了楼,再次坐上的那辆熟悉的黑色车子,安之抓住了时怀瑾的手,仰着头看着他,轻声道:“你下周末还有时间吗?”
时怀瑾沉默了片刻,低头看了下她受伤的脚,在心里叹了口气,点点头,“有。”
安之咧嘴一笑,依旧没放开他的手,她看了坐在前面的司机一眼,刻意压低了声音,“刚刚的水晶球我没吃到……”
“是水信玄饼。”时怀瑾出声纠正她,又补充道:“下次做给你吃。”
这下安之终于满意了,放开了时怀瑾的手,在座椅上坐好,像是想起了什么,她又从车窗里探出了头,“这几次我都没给钱,下次一起给你可以吗?”
时怀瑾这次没再点头,朝安之伸出了手。
“嗯?”
“手机。”
安之迟疑地将手机递了出去,时怀瑾接过,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而后将手机还给安之,“下次过来,先打电话。”
……
车缓缓行驶着,绕过花园边的小道,出了雕花大门,往更深的黑暗处驶去。
安之低头看着手机里的那串数字,咬着嘴唇笑了,盯着看了好一会儿,而后又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从通讯录里删去。
数字从手机里消失,却牢牢地印在心里。
楚知意能在她用过的东西上看到所有她遇到的所有人,经历过的所有事情,但看不到她的心。
夜色渐浓,车子沿着河道,慢慢驶入繁华地带,路上的车和路边的人都渐渐多了起来,安之摇下的车窗,支着下巴看着窗外的风景。
晚风带着丝丝微微的热意噗簌而过,偶尔有灯光从车窗钻进来,一跃而过,照亮了她脸上的笑容。
一起吹过晚风的人,大概会记得久一些。
那一起经历过突然的黑暗的人,大概会记得更久吧。
……
到家时已经十一点了,安之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家,打开门,她才发现楚知意居然不在家。
不用见自己不想见的人,她心里别提有多乐意了,于是也就忽视了楚知意最近明显不正常的行为。
安之舒展了下身体,洗完澡之后就躺上了床。